天極等著換鞋的功夫,正在瞧著壁上的那幅單條。看了一會兒問著屋裡人:“昨兒我記得寫了幾個字,誰收起來呢?”
底下一個小丫頭答道:“巧眉姐姐收著了。”
天極也不多問,只是添了句:“那字還沒寫完呢。”
穿好了靴子,頭上戴了一頂瓦楞帽也不和人說去哪,連承影也沒帶上便就出了慶國府。
天氣有些陰冷,路旁好些樹木已經枯黃。眼見著已經步入到初冬的季節了,前兩天的一場小雨天氣變得更加涼颼颼的。
天極只是拉了拉帽子,繼續向前走,連他自己也不知此行的目的地在哪。過了幾條街坊,最後他在一家鋪面前停下了腳步,抬頭看時,那塊燙金的匾額上書著三個大字:“留香塢”天極自是納悶:怎麼偏偏就到了這裡?
留香塢的門正大大的敞著,裡面有稀稀疏疏的幾位顧客。天極躊躇了一會兒準備要離去,哪知此時芳草從門內走了出來,兩人對望了一會兒誰也沒有開口。直到素素上來打破了兩人的沉靜:“二姑爺來了,快請進。”
芳草頭微微的一偏沒有理會天極。素素弄不明白這兩人到底怎麼呢,只是上前招呼著傅天極。傅天極卻冰冰的逸出幾個字:“我已不是杜家的女婿。”
芳草依舊一言不發的折回了店裡忙手中的事,心中卻想他是不是杜家的女婿又與自己何干?近日來她也聽了不少關於坊間的傳聞,說這位年少的慶國公如何的薄情寡義,臨安侯府家的二小姐苦苦的等了兩年,卻等來了一紙悔婚。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難道真如人們口中所說的那樣薄情嗎?辜負了二姐這些年的等待,辜負了二姐絢爛的青春。
芳草又想,如今自己和杜家還有什麼牽連呢,不管是杜家的事還是傅家的事她都不想去過問。而那位一直自詡為姐夫的大男人似乎也能收斂收斂自己的言行呢,不必再板著一副面孔來教訓自己。
芳草正埋頭看著帳頁,突然頭頂上有個沉悶的男音響起:“見著我了這麼討厭,一定要躲得遠遠的嗎?”
芳草愕然抬頭,兩人的目光再次一接。芳草卻看不透那深邃的眼神後是不是藏著同樣的冷漠無情。她咬了咬嘴唇,心想如今不是二姐夫了,自己又和他有什麼關聯,停頓了半刻方說了句:“國公爺大駕有何請教?”
天極卻被她的話一激不知如何回話,定定的看了她兩眼然後說:“當不起。”
芳草笑意浮了出來,似惱非惱:“留香塢容不下國公爺這尊大菩薩,沒事就請自便。”
芳草的態度讓天極有些納悶,她是在責備自己嗎?可自己又做錯了什麼事,天極不傻,他突然想起跟前的女子是侯府裡的三小姐,想必此時她正站在她二姐的位置上來譴責自己。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可是就連芳草也要認為自己是個薄倖之人?
天極同時也想不出為自己辯解的詞語,可能是因為留香塢販的是香料花草的關係,整個大堂裡瀰漫著好聞的味道,讓人心曠神怡。他雙手背在了身後,芳草亦不去理會他,倒是素素上來熱情的招呼著:“請傅爺裡面休息吧。”主動的替天極揭起了簾子,天極低頭便跨進了內室。
素素又是奉茶,又是招呼茶點,極為的周到熱情。
芳草依舊忙著手裡的事,其實此刻也不是真忙。她手中的帳頁上面的數目自己早已經弄明白了,不過做個樣子,讓自己看起來很忙。
素素上來笑說著:“數目都對了吧?”
芳草支吾了一聲:“沒什麼問題。”
素素繼續笑道:“傅爺來定有什麼事,只怕我們做下人的也問不出什麼來,還請掌櫃過去招呼吧。”
芳草白了一句:“這店裡就你多事。”將帳頁合上。
素素也不惱,繼續說道:“來者是客,哪裡有趕起客人的道理。快去吧,怠慢了傅爺只怕他不高興呢。”
“他是主子爺,難道我們是服侍人的奴才不成,還要處處看他的臉色。又不是我請他來的,自己找了不高興又怪誰呢。”芳草嘴上這樣說著,自個兒揭了簾子已經去內室了。
一進屋便看見傅天極雙手背在身後正站在窗邊看著窗下的花,背脊挺拔偉岸。芳草站在他的身後有一陣子了也沒開口。
傅天極似乎感受到什麼,他回頭看了看芳草走上前幾步,道:“你是為了你二姐的事在埋怨我吧?”
“二姐?我姓許,我娘只我一個女兒又哪來的那些親戚,我也不認識。”芳草自顧的在一張椅子裡坐了下來。
“現在我倒慶幸你姓了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