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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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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關閉得久了,有些微微地氣悶。如懿伸手推開後窗,但見午後的陽光安靜地鋪滿硃紅碧翠宮苑的每一個角落,一樹一樹紅白紫薇簌簌當風開得正盛,襯著日色濃淡相宜。日光灑過窗外宮殿飛翹的稜角投下影來,在室中緩緩移動,風姿綽綽,好似漣漪輕漾,恍然生出了一種無言相對的憂鬱和惆悵。偶爾有涼風徐徐貫入,拂來殿中一脈清透。隔著遠遠的山水潑墨透紗屏風,吹動幃簾下素銀鏤花香球微擊有聲,像是夜半雨霖鈴。滿室都是這樣空茫的風聲與雨聲,倒不像是在酷熱的日子裡了。

如懿從泥金花瓣匣裡取了幾片新鮮刮辣的薄荷葉放進青銅頂球麒麟香爐裡,那濃郁至甜膩的百合香亦多了幾分清醒的氣息。她做完這一切,方從帶來的紅竹食盒裡取出一碗蓮子百合紅豆羹來,柔婉笑道:“一早冰著的甜羹,怕太冰了傷胃。此刻涼涼的,正好喝呢。”

皇帝瞧了一眼,不覺笑著颳了刮如懿的臉頰道:“紅豆生南國,最是相思物。皇后有心。”

如懿輕巧側首一避,笑道:“百年和好,蓮子通心,皇上怎的只看見紅豆了?”

皇帝舀了一口,閉目品位道:“是用蓮花上的露水熬的羹湯,有清甜的氣味。一碗甜羹,皇后也用心至此麼?”

如懿的笑如同一位痴痴望著夫君額妻子,溫婉而滿足:“臣妾再用心也不過這些小巧而已,不必永珹和永琪能幹,能為皇上分憂。”

皇帝道:“來時碰到永珹與嘉貴妃了?”

如懿替皇帝揉著肩膀,緩聲道:“嘉貴妃教子有方,不只永珹,以後永璇和永瑆也能學著哥哥的樣子呢。”

皇帝倒是對永珹頗為讚許:“嘉貴妃雖然拔尖兒要強,有些輕浮不大穩重,但永珹卻是極好的。上次木蘭圍場之事後,朕實在對他刮目相看,又比永琪更機靈好勝。男兒家嘛,好勝也不是壞事。”

如懿儼然是一副慈母情懷,介面道:“最難得是兄友弟恭,不驕不矜,還口口聲聲說要提攜五阿哥呢。也是愉妃出身寒微,不能與嘉貴妃相較。難得嘉貴妃有這份心,這般教導孩兒重視手足之情。”

皇帝的臉色登時有幾分不豫:“他們是兄弟,即便愉妃出身差些,伺候朕的時候不多,但也不說不上要永珹提攜永琪,都是庶子罷了。何況永琪還養在皇后你的膝下,有半個嫡子的名分在。”

“什麼嫡子庶子!”如懿蘊了三分笑意,“臣妾心裡,能為皇上分憂的,才是好孩子。”她半是嘆半是贊,“到底是永珹能幹,小小年紀,也能在運河錢娘上為皇上分擔了。可見得這些事,還是自己的孩子來辦妥當。有句話嘉貴妃說得對,高斌是做事做老成了,卻也不濟事了。”

皇帝劍眉一揚,已含了幾分不滿,聲線亦提高:“這樣的話是嘉貴妃說的?她身為嬪妃,怎可妄言政事!這幾日她陪永珹進來,朕但凡與永珹論及南河侵虧案時,也只許她在側殿候著。可見這樣的話,必是永珹說與他額娘聽的!”

如懿有些戰戰兢兢,忙看了一眼皇帝,欠身謝罪道:“皇上恕罪,嘉貴妃是永珹的生母,永珹說些給他額娘聽,也不算大罪啊!”她一臉的謹小慎微,“何況皇上偶爾也會和臣妾提起幾句政事,臣妾無知應答幾句,看來是臣妾悖妄了。”

皇帝含怒嘆息道:“如懿,你便不知了。朕是皇帝,你是皇后,有些話朕可以說,你可以聽。但永珹剛涉政事,朕願意聽聽他的見解,也叮囑過他,身為皇子,凡事不可輕易對人言,喜惡不可輕易為人知,連對身邊至親之人亦是如此。”他搖頭,“不想他一轉身,還是忘了朕的叮囑。”

如懿賠笑道:“永珹年輕,有些不謹慎也是有的。”

皇帝道:“這便是永琪的好處了。說話不多,朕有問才答,也不肯妄言。高斌在南河案上是有不妥,但畢竟是朕的老臣,好與不好,也輪不到嘉貴妃與永珹來置喙。看來是朕太過寵著永珹,讓他過於得志了。”

如懿見皇帝動氣,忙替他撫了撫心口,婉聲道:“皇上所言極是。永珹心直口快,將皇上囑咐辦的事和臣妾或是嘉貴妃說說便算了,若出去也這般胸無城府,輕率直言,可便露了皇上的心思了。本來嘛,天威深遠,豈是臣下可以隨意揣測的,更何況輕易告訴人知道。”

皇帝眸中的陰沉更深,如懿也不再言,只是又添了甜羹,奉與皇帝。二人正相對,卻見李玉進來道:“皇上,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