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世堂的招牌,早就失了蹤。
辰牌末,兩名僕人來自街右,一人提桶,一人提帚,來到門前瞥了往來的行人一眼,“嘩啦啦”一陣水響,水倒在門上,掃帚開始刮除“當大事”三個大字。
左鄰也聞聲出來了三名老少,抱肘而立怒形於色。
右鄰也聞聲出來了六七名男女,一個個不屑地向兩名僕人注視。
僕人一面刷除紙屑,一面盯著左右鄰人冷冷地道:“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哼!禹家的事,外人最好少管,免得枉送性命。”
負責灑水的僕人桀桀怪笑,介面道:“老二,不要以為太極門的英雄們是天下唯一,亡命之徒多的是。人家要打抱不平管閒事,就不怕太極門的徒子徒孫。”
老二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撇撇嘴說:“你說得倒輕鬆,至少在我看來,閩浙贛三地就找不出敢管太極門家務事的人。老大,你就少燒兩把火好不好?”
“不錯,太極門在江湖上,雖不是首屈一指的名門大派,至少也是與三大門派齊名,英雄豪傑輩出,黑白兩道的英雄好漢同聲讚譽的武林門派之一,誰敢不要命出頭說閒話管閒事?”
“清官難斷家務事,哈哈!誰想強出頭自命不凡,弄得不好,便會家破人亡。老大,世間難道只有你聰明麼?”
看熱鬧的人與左鄰右舍,紛紛憤然而恐懼地散去,不敢出面干涉。
街右腳步聲一緊,七名健僕擁簇著三名中年人大踏步而來,人群紛紛讓路。為首的中年人高大健壯,人才一表,虎目炯炯,留了掩口須,穿一襲壽字圍花寬袍,戴英雄巾,相貌堂堂,一看便知是大戶人家的財主縉紳。本來,安國坊附近,所有的宅第主人,幾乎全是杭州府頗有地位的豪紳,並不足怪。
兩名健僕已將大門清理完畢,一人上前行禮欠身道:“稟大爺,大門已經清洗妥當。”
中年大爺點點頭,向身後的僕人揮手道:“開鎖,開啟大門。”
街左人群一分,進來了一名衣著華麗的中年人,與一名慈眉善目的中年僧侶。
“且慢!”僧人亮聲叫,從容舉步走近。
中年的人態度高傲,臉罩濃霜,冷冷地說:“池大爺,你做得太過分了”。
池大爺臉色一變,接著堆下笑臉,皮笑肉不笑地說:“福老言重了,不知此話有何所指?”
“禹郎中屍骨未寒,尊駕便來接收他的家產,豈不是太過分了?”
“福老該知這禹郎中是在下的師弟。”
“那你就更不應該了。”
“在下的家務事福老不知其詳……”
“師兄弟之間的恩怨,能說是家務事?未免不倫不類。況且,禹郎中雖然死了,他還有未亡人,有女有子,對不對?”福老聲色俱厲地問。
池大爺急得一頭汗,苦笑道:“本來,在下與敝師弟的事,不足為外人道。福老不是武林人不瞭解武林事,難免有所誤會。福老只須明白敝弟婦全家,在敝師弟死後僅三七之期,便舉家潛逃無蹤,便知其中必有原故了。”
“那當然是被你迫走的。”
“在下百口莫辯!……”
“那又何必辯?”福老咄咄迫人地說。
中年和尚見雙方即將動火,趕忙接著道:“兩位檀樾請勿意氣用事,請聽貧僧一言。申檀樾是禹郎中禹檀樾的知友,言辭間難免有偏袒之處,但朋友道義卻無可非議。池檀樾也有難言之隱有理也說不清。禹檀樾是敝寺護法檀樾之一,不管禹夫人在與不在,而在她一家人未返家之前,池檀樾似不宜破門而入,以免有幹法紀,鬧起來到底有所不便,不如暫且靜候禹夫人一家返回後再說,她不會拋棄偌大家業避不見面的。”
池大爺不住來回走動,煩躁地說:“兩位如果與在下易地而處,便知在下的處境了。敝師弟生前,擅自竊取在下兩件重要物品。他死後物品必定仍然藏在家中,在下不好前來討還,想到七七過後再向弟婦討取,怎料到她在三七之夕潛遷他往?因此,在下必須入內搜一搜,看該物是否已被攜走,不算過分吧?在下本可晚間潛入搜查的,但認為白天啟門入內,也許會令敝弟婦的朋友所見,通知敝弟婦引她前來當面解決,彼此可和平解決雙方的紛爭……”
“池大爺,你這是一面之詞,在公在私,你都站不住腳的。”福老冷冷地說。
池大爺一咬牙,也冷冷地說:“好吧,在下等候就是。但在下深信她是逃不掉的,但願她不是故意將那些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