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在未來丈人家做客,丈人家似乎永遠也不耐煩這些冗長又煩人的聚會,幾乎襄湘每次到訪都是賓客滿堂。
方小姐不似上次般對襄湘擺了一張冷臉,而是巧笑倩兮的親自把襄湘迎進了客廳,並十分周到客氣的為襄湘端茶點菸,如此溫存小意頗讓襄湘受寵若驚,從在座許多男士略帶酸醋的眼神和問候中就看得出來。
來往的客人大都是方先生的朋友或者仰慕方先生的晚輩,所以清一色的男士,而方小姐恰恰成了那萬綠從中的一點紅,不同於一般家庭將家裡的女孩子彷彿價值連城的珍寶藏的嚴嚴實實,方家更希望讓世人欣羨家中鮮花的美豔。
方小姐今天穿了一身淺藍色的長裙,齊耳的短髮垂散著,包裹著她圓圓的臉,看上去清純可愛,她斜著身子靠在沙發上,頭微微側著,一手撐在下巴上,彷彿西洋油畫上的美人。但是她並非陪襯的花瓶,相反她總是其中最耀眼的明星,這樣一個能說會道明眸皓齒的美人兒在悠閒的午後為你端上一杯香醇的午茶或咖啡,與你談笑聊天,不得不說是一件美事,男人們無法不對她這樣一個聰穎廣博的才女著迷,特別是某些先生家中也許還有一位封建家庭包辦婚姻下娶來的妻子,既沒文化,又不漂亮,更沒感情,在這種情形下,方小姐順理成章的變成了他們心中的女神,讓人心心念念,牽腸掛肚。
可惜,可惜,這樣一位美神居然已經在他們沒注意的情況下名花有主了,而且她的主人還是這樣一個粗鄙的俗人,真是美玉蒙塵,讓人唏噓不已。
在方小姐身邊坐著一個三十幾歲的男子,面板很白,帶著金絲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客人們稱他蘇先生,這位蘇先生名叫蘇木笙,乃是一位作品經常見於小報的作家,因為他寫的文章品類太雜,所以你既可以叫他評論家,還可以叫他詩人,有時候還能稱他藝術家,只是雖然他頭上戴著這麼多光環,可襄湘卻從未聽說過這位‘名人’的大名,也許他真的是鼎鼎大名的吧,只是襄湘太孤陋寡聞。
這位蘇先生乃是對方小姐定親一事最為傷心的一個了,他雖然已過而立之年,但是卻極具浪漫主義,第一次見到青春年少的方小姐時便對她一見鍾情了,從此風雨無阻,日日來往於方先生的沙龍,哪怕只是遠遠地見她一眼說一句話,他寫給方小姐的情書都可以用筐來盛了,甚至只要方小姐一點頭,蘇先生立馬就可以休掉家裡的黃臉婆迎娶方小姐,無奈方小姐雖日日與他談詩論畫、眉目傳情,可懼於父母的壓力仍然只是‘普通朋友’關係。
蘇先生端著一杯茶,眼睛注視著茶碗裡的茶葉,狀似無意的問襄湘:“杜先生平時都看什麼書?”
襄湘想回答——民國小報,最後生生扼住,改成了:“我沒什麼特別的喜好,只是胡亂讀些書而已。”
“哈哈哈哈。”襄湘話音剛落,那姓蘇的居然極不禮貌的哈哈大笑了起來,彷彿聽到了什麼極好笑的笑話:“胡亂讀些書?我還真不知道書都是胡亂讀的。”
襄湘不禁皺了皺眉頭:“那我倒要請教請教蘇先生如何才是不胡亂讀書。”
蘇木笙笑道:“這話倒也好笑,杜先生怎麼說也是大學畢業,讀了這麼多年書,難道是白讀的不成?還要別人來教你,真是好笑極了。”
這樣傲慢無禮的話一出口,襄湘倒是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怎麼說大家都是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交往的時候好話還怕說不夠,這位先生怎麼句句帶刺呢?
“照你這麼說,不會讀書的人就是可笑?請教別人的人更是可笑,可笑至極?”襄湘的語氣已經帶了點生硬。
“非也,有些人不會讀書,也許是時間、環境、條件的不允許,這樣的人並不可笑,可笑的是那些無知無恥,反不知道自己無知無恥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可笑,就好像樹上的猴子攀上了高枝自以為也如同樹那樣高。”
話說到這裡已經是故意找麻煩了,襄湘的手指敲了敲茶几,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蘇木笙似乎覺得已經挑釁到了襄湘,於是也迎戰一樣一同站了起來,周圍的客人停下了交談看向二人,甚至有位先生緊張的安撫道:“怎麼都站起來了,快坐下,坐下。”
方小姐有些不安的看著襄湘和蘇木笙,一雙擔憂的眼睛在兩人之間瞄來瞄去,一隻手緊緊的攥著放在胸前,似乎被兩人之間的針鋒相對嚇到了,她打圓場一樣上前一步站在襄湘和蘇木笙中間:“良鈺、木笙,別這樣……”
她的聲音溫婉而柔美,卻又帶著滿懷的歉意,似乎惹得二人這樣都是她的錯,所以她應當負起責任。
直到看到了方小姐緋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