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很想忽視這事,可是江書麟怎能先不與父母長輩說一聲,憶起當年老二可是江南與慕容氏成親後才回來。任是虞氏如何不樂意,帶有婚妻子就去了西北,這一去便是近二十年。
就連慕容氏生三個孩子,虞氏也是近來才得見。雖多有家書往轉,可每每提及,都是寥寥幾句。
“莫不是真?”虞氏沉吟自語。
何氏毒誓發咒一般地道:“兒媳可不敢欺瞞,這可是二嫂親口說。說是邊城時,柳飛飛和六弟好上了,這……這怎麼可以嘛,好歹六弟也是個將軍。”
素妍婚事是虞氏心頭大隱憂,她女兒多好才貌,偏偏沒人來提親,倒有兩家來提,一個是曹玉臻,可這人除了相貌可以入目,江舜誠父子都說此人人品不好。
虞氏近來心思都素妍身上,此刻聽到江書麟與柳飛飛好了,心裡一陣一陣難過。柳飛飛若是嫁別人家可以,但嫁給她兒子,虞氏越想越來氣。“回去歇著,這事我知道了。”
虞氏拉著黑臉,冷凝成霜。
何氏猜想:這事虞氏定會反對。
柳飛飛有甚好,就是一個無依無靠孤女,若是成親了,連份嫁妝都沒有,如若真有,恐怕還得他們來置辦。
*
皇宮內,燈火通明,歌舞昇平,舞姬款款舞動,身姿曼妙而起。長袖沖天張揚,輕逸若雲。畫眉娟美,燈影昏惑,金樽灑華殿。碧玉金釵急速晃動,迤邐出一圈圈金影。
曼妙舞姬足尖點地,翻身一躍,半空中影姿流暢而綽約,蝶飛花粉,燕舞碧空。結伴袖如春水粼粼而動,清眸嫵媚,嫣然一笑百媚生。婆娑成舞浮華笑。仿若驚鴻照影,又似鴻雁翻飛,似九天仙女卓然出塵,裙裾飛旋,百回千轉,流光水月,美如夢幻。
養心殿上,設下了熱鬧非凡慶功宴,三品以上文武官員及西北立有功勳將士坐滿大殿。
懷化大將軍陸平安看著面前飛旋倩影,醉眼朦朧。那圈圈飛揚血紅舞衣,彷彿結義兄弟鮮血,瞧著瞧著。扒桌上嚎啕大哭起來,一會兒叫大哥,一會兒叫二哥……
楊秉忠知他酒瘋發作,朝一邊陸康打手勢。
陸康過來,扶住陸平安。“爹!你醉了,我扶你回家。”
“家?康兒,我們哪裡還有家,你娘死了,你大哥死了,我結義兄弟都死了。他們死得慘啊!我們沒家啊,我們沒家啊……我老家魯地,我十六歲時便從了軍。這一呆就是近四十年啊,近四十年啊……”
原本一片歡騰大殿,頓時因為陸平安哭嚎冷靜了下來。
左肩王起身,示意江書麟幫忙。
江書麟離了酒宴,扶住陸平安。低聲道:“陸大將軍,你醉了!”
陸平安搖搖晃晃。推開江書麟與陸康,朗聲道:“我沒醉!本大將軍沒醉!瞧,我還能走得穩。”走到大殿中央,看著身邊跳舞美人兒,伸手一撈,撲了個空,再伸手去抓,幾名美女嚇得尖叫連連,四下閃躲:“本將軍為了北齊,浴血沙場,妻子死了,長子戰死沙場,一把年紀孤苦一身,兒子三十,尚未成家啊……”
陸康雖有三分醉意,卻腦子靈光,此刻見父親發了酒瘋,嚇得醉意全無。拉了陸平安,跪於大殿,抱拳道:“請皇上恕家父冒犯聖顏之罪!請皇上恕罪,家父醉了,末將便帶他下去。”不敢多說,拽上陸平安。
陸平安掄著拳頭,大聲罵道:“臭小子,你敢管我!不許管我!你給老子記住了,得娶你大伯小女兒,不許嫌她長得醜,你可納妾,納一堆小妾,但正妻必須是她,聽見了沒有?”
陸康見陸平安掙扎,將他扛肩上,風風火火就出了大殿。
江書麟生怕出事,跟著退出大殿,帶了陸康往出宮方向行去。
皇帝端坐金殿,雖未說話,可看到陸平安衝上大殿抱舞姬,心裡還是不痛,這是失禮,要是換成尋常人,他一定會當即龍顏大怒,下令斬殺。但,這是軍中呆了近四十年之久陸平安,他忍了!
他若殺武將,便會被人非議,說他殺了有功將領。
即便是失禮,他也得忍!
楊秉忠起身抱拳稟道:“請皇上饒恕陸將軍醉後失禮之罪!”
大殿上群臣有看熱鬧,有小聲議論,還有人起身道:“懷化大將軍醉後失態可恕!但,仗著自己立有軍功,目無皇上,不可不罰!”
左肩王道:“皇上,請饒了陸將軍醉後失儀之罪。他是心裡苦,三十多年前,他與軍中另兩位將軍結為兄弟,與西歧開戰以來,他們都陸續戰死沙場,有是父子幾人同時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