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自暗道而出,策馬向卡納部而去。
他去時,卡納部與安霍部接壤的駐地正亂作一團。
傅深暗道不好,策馬加鞭。
林澤這一步險棋真是逼得他不得不上賭桌賭命。
眼下他與林澤各據一方。
要麼他將訊息傳到卡納部,報予盧屠王。
盧屠王出手穩住北羌其他五部。
北羌六部聯手將林澤和殺出的青州軍圍困剿滅。
要麼林澤將北羌六部攪個大亂,內訌大傷。
再連帶讓傅家全族滅亡。
傅家絕不能亡!
為了保全傅家,傅深頂著夜色策馬狂奔。
他的馬鞭在馬身上直抽出血痕。
青州城頭上。
傅玉同拔出刀架上了範濤的脖子,總算接管了雁北門。
他傳令:“封死城門,絕不許再放一兵一卒出去!”
傅玉同用刀刃抵中範濤的頸側。
“範司馬,都要議和了。”
“你們還想再生什麼風波?”
“何不順應大勢?”
範濤任他架著,閤眼不言。
見範濤一副不屑與自己說一個字的死出樣。
傅玉同索性轉頭望向城外。
寒夜裡,星光寂寥。
青州軍攪出的亂子只蔓延在卡納部和安霍部之間。
駭人的動亂一直未能突破安霍部的邊際傳往駐地中心。
與此同時,傅玉同隱約看見一匹馬穿進了卡納。
那匹馬載著人直奔卡納中最顯眼的盧屠王大帳而去。
傅玉同看得滿腔熱意翻湧上頭。
“範司馬,看來天命在我啊。”
夜深,北羌盧屠王的大帳燈火不熄。
傅深被北羌士兵引到王帳前特意回身長眺了一眼安霍部。
青州軍鬧出的騷亂不小,像浪一樣往安霍部打。
奈何安霍部有銅牆鐵壁,青州軍打出的浪一個也穿不進去。
北羌其他四部都派出了探子在觀望。
只要局勢稍有變化,北羌其餘四部定會像惡狼一般撲上去。
撕碎林澤和青州軍。
眼下是勸說盧屠王帶頭領兵圍剿林澤的最好時刻。
傅深在寒夜中吸飽了冷到極點的氣。
他離抹消林澤這個心腹大患只差盧屠王的一聲通傳。
通傳響過,他掀開垂落的氈簾,進大帳去。
林澤就會從世間消失。
而傅家將永遠雄踞青州。
傅深正等得急迫。
帳中傳出他夢寐以求的北羌語。
“傅家主,請進來。”
傅深快步掀簾入內。
他一進去。
半人多高的銅油燈臺的映照下。
鋪了虎皮的王座上,一雙冰冷的眼睛掃向了他。
那雙眼睛偏偏是鳳目。
傅深渾身的血瞬時凝固在了當場。
“傅家主很意外嗎?”
崔澤傲據在盧屠王的王座上。
身上還穿著北羌人的裝束。
毛絨的衣裝上的血已經凝固,血腥味依舊十足。
他身旁,王秀也穿著北羌人的裝束。
他熟稔地將北羌話丟擲口,將崔澤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傅家主,很意外嗎?”
傅深渾身的力氣直接被抽乾。
他的力氣被抽竭到他連倒下都做不到。
“你們怎,怎麼會……在這?”
崔澤屈起腿,用腳底碾上王座。
他將胳膊支在屈起那條腿的膝蓋上。
“傅家主覺得我們該在哪?”
“攻打安霍部?”
崔澤另一隻腳一踢。
血淋淋的盧屠王的人頭骨碌碌一滾。
滾到了傅深的腳邊。
傅深這下連鼻子裡的氣都變稀了。
崔澤側過些頭。
微微搖曳的銅燈臺照得他的眉目格外深邃。
“我若真帶兵搶攻安霍部。”
“現在豈不是被傅家主請出的北羌軍埋了?”
盧屠王被砍下的頭貼著傅深的鞋面。
將血一點點透到他的鞋襪裡。
傅深的腦子瘋轉著,算著他究竟在何處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