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住手!”
薛麥厲聲打斷***的思緒,將***拉回到現實中來。
她從袖中取出梅花帖。
這梅花帖正是***贈給崔澤,又被崔澤放進竹盒的那張帖子。
薛麥一開啟竹盒見到帖子便什麼都明白了。
她近幾日聽到下人們議論紛紛,說娘為了她在追殺無辜的人。
她一直想找機會勸娘,娘卻躲著不肯見她。
還好,她沒被娘真的躲過去,牽連著害了人命。
薛麥氣息雖弱,質問聲卻響。
“娘究竟想瞞著我,對林侯爺與林夫人做什麼?”
***看著自己明明已經快十二歲,但身量還只有八九歲女童大小的瘦弱女兒。
她灌了自己一杯酒。
“做什麼?”
“只要不送你去北羌和親,娘什麼都可以做。”
薛麥筆直地佇立著,如一根細弱的修竹。
“我願意去北羌和親。”
“我是昭國郡主,受萬民供養。”
“現如今昭國危急,百姓受苦,我不能逃避我的責任。”
“責任,什麼責任?”***連拍桌子好幾巴掌。
她將整個手都砸紅了。
“昭國煌煌五十萬兵,卻遣郡主安社稷?”
“皇帝、大臣、武將、邊軍,他們的責任為什麼要你來扛?!”
薛麥上前一步。
她伸出稚嫩的手,將崔澤和林念瑤擋在身後。
“不管誰來擔責任,娘都不可以殺他們。”
“昭國戰敗又不是他們的錯。”
***怒極,拍案而起。
“我管不著這些。”
“我只管一件事!”
“麥麥,娘絕不能讓你沒了。”
“北羌荒野連天,在那你的身子骨能挨幾個月?”
“難道活該我白髮人再送黑髮人,頭上簪的東珠從兩顆變成三顆嗎?”
***說到最後,指著鬢間的東珠簪子,眼尾滾落下和東珠一樣圓潤的淚珠。
薛麥也紅了眼圈。
她哀求道:“娘,您放他們走吧。”
***頹然地掉回位子上。
她抬眸望向崔澤。
“今日我可以放你走。”
“但你記住,今日過去,還有明日,明日過去又有後日。”
“林澤,本宮遲早讓你死在京城。”
崔澤捂著左胸的傷,扶著桌子站起來。
“不勞殿下惦念,我一定活著出京城,去青州。”
***被崔澤的話惱到,抄起酒杯直往他的方向砸。
“你真以為你掙得了戰功,撐得起已經破落的廣平侯府?”
“你不過是去送死。”
“少在本宮面前擺為國征戰,寧死不悔的大英雄的譜子。”
“你若真體恤昭國,就該把主帥的位子讓出來,請肅國公為國征戰。”
“七年前是他打退了北羌人,不是你。”
崔澤的眉間結起霜寒。
“老肅國公今年七十有三,連鐵甲都已披不動。”
“如今北羌兵臨城下,派誰去都是九死一生。”
他蒼白著雙唇,道:
“你們非要逼老國公死在戰場上才肯甘心嗎?”
“郡主和親,我亦不忍。但國公爺的命,殿下倒是很捨得。”
崔澤的聲音不算大,卻有金石一般的堅毅:
“我雖不才,願代老國公出戰,死守青州。”
“殿下不服,只管忍著,因為我已經是青州主帥了。”
“而且從今日起,殿下最好日日為我誦經,祈求我在青州活下來。”
“我若真死了,不出半月,殿下一定會路過我的墳頭,親自為郡主送嫁。”
“你!”***被崔澤氣得七竅生煙。
似乎是生怕***沒氣飽,仍吃得下飯。
崔澤又道:
“真到那時候,殿下恐怕還得為我多燒紙錢,讓我保佑郡主在北羌長壽。”
“好了!”***臉被氣得眼前發昏。
她甩下逐客令:
“麥麥你回房休息,娘安排他們走。”
等送崔澤和林念瑤歸家的馬車駛出去好久,***才從眼前發昏的狀態漸漸緩過來。
看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