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塊柿餅的那天。
青州城東邊升起來的太陽格外好。
格外好的太陽下,林君成身負皇命,帶著肖七等一隊內衛。
一行人浩浩湯湯地進了青州城。
崔澤一見是林君成,甜的滋味瞬間就忘了。
他低聲吩咐範濤:“去調大軍。”
範濤聞聲低頭離開。
結果他走了還沒幾步,就被亮刀的肖七攔了回來。
肖七攔住範濤後收刀。
他連刀帶鞘地像天上一捧。
“陛下有旨,青州官吏皆留下聽令。”
朗朗乾坤下,寬闊的城門前。
崔澤的心墜墜地跳,撲通著跳進了深淵。
他冷下眉眼。
“陛下的旨意是怎樣的?”
“可是凌遲通敵叛國的傅家全族?”
林君成對著崔澤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
他繞著崔澤走了一圈。
細小的眼睛裡冒出來的光像蒼蠅一樣往崔澤身上黏。
林君成記著陳公公囑咐的讓他來青州乾的事。
“凌遲傅家全族,你借***之手,逼著陛下下的旨。”
“林澤,你膽子真大。”
崔澤被林君成的眼光黏得不舒服。
他眸中帶上刀,斜睨回去。
“我縱膽大妄為。”
“你身在青州,又能耐我何?”
林君成從袖中抽出一份黃絹。
他將那黃絹甩鼻涕似的甩給崔澤。
崔澤展開黃絹一看。
如他所願,是凌遲傅家全族的聖旨。
聖旨末了特意多寫了一句:
皇帝體諒上天有好生之德,不牽連無辜之人。
崔澤將聖旨轉交範濤。
“司馬,照旨意執行。”
“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天晴朗朗,正適合除國賊。”
範濤接過。
他手握聖旨,往肖七那專門看了一眼。
“這回老夫可以走了吧?”
肖七沒再攔他,林君成卻出言攔了範濤。
“慢著,除國賊,你們要除誰?”
崔澤即答:“傅玉同為首,林念瑤……”
林君成專門站到崔澤面前。
他拿兩個綠豆大的狹長眼睛瞪著崔澤。
“陛下可說了,不牽連無辜。”
“傅玉同和我姐姐你都得放出來。”
崔澤垂眸。
幽冷刺骨的光從他的瞳中滲出來。
“你說誰是無辜之人?”
“我麾下幾萬大軍,容不得你顛倒黑白。”
林君成遙指城外。
“我手中捏著你幾萬大軍和滿城百姓的吃穿用度。”
“我說是黑就是黑。”
林君成挺直腰板,昂高了頭。
“我說是白,更是白!”
崔澤雙眸一睜,定定地望向城門外延綿不絕的馬車隊。
“戶部批下來的輜重,與你何干?”
林君成耍無賴似的,拿胸撞了一下崔澤。
“要不你去問問,沒我發話,他們卸不卸車?”
……
京城,戶部。
許鶴山摸了摸唇上的鬍鬚。
他問下屬:“朝廷的給養送到青州了?”
候在他身邊的員外郎點頭。
許鶴山遙望北方。
“長痛不如短痛。”
“為了江瞿四州的稅賦,為了大局。”
“只能苦一苦廣平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