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算什麼人?!”
傅思齊被崔澤問得後退,直撞上圍堵的人牆。
人群中不知誰先開始的。
原本為崔澤準備的冰團全往傅思齊身上砸。
如雨般的冰團砸得傅思齊眉角破,血如流。
林念瑤也被波及,砸得她慘叫一聲。
“別砸我,和我沒關係。”
“我是無辜的!”
“你無辜?”崔澤提刀上前。
擲冰的眾人怕誤傷他,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崔澤在一片寥落的沉默中,走到林念瑤的咫尺之前。
“你於青州何曾無辜?”
“一到青州,乘著傅家燈若長龍的馬車隊,引來敵襲的是你。”
“抬出你爹孃的牌位,逼我敞開雁北門的是你。”
“昨夜憑你手裡的廢紙輕飄飄地替傅家脫罪的還是你。”
“傅家於青州該死,你亦同罪。”
林念瑤被嚇得一顫。
她半開著嘴,含淚的眼睛裡遍佈驚慌。
對著崔澤,她不停地搖頭。
“不,不!”
“我是朝廷特使,是你的夫人,你不能殺我。”
連串的晶瑩的淚從她的眼尾帶著顫地滾下來。
“林澤,你別忘了,你是我的贅婿。”
“贅婿殺妻,便是噬主,你也得死!”
崔澤手裡的刀沒有停頓。
他將執刀的手抬起。
司馬範濤撲上來,攔腰勸他道:
“林帥,莫激動。”
“你為她死了不值得。”
“如果朝廷因此發難,免了你的職更不值得!”
崔澤目光不改。
他抬手推開範濤,一把將林念瑤扯入懷。
林念瑤掛著淚,撲騰著,掙扎著。
崔澤拔了她頭上的螺鈿插梳,信手一擲。
螺鈿插梳撞在凍得堅硬的土路上。
上頭的精巧拼配的螺鈿被撞得四散,碎落一地。
崔澤面冷心靜,手格外穩。
他熟稔地拆落林念瑤的半邊鬢髮。
任他七年間撫觸過無數次的墨色長髮穿過他的指縫。
在林念瑤的長髮纏在他的掌心時,他收手攫住。
林念瑤心跳被嚇得快停。
每一聲都像是最後一聲死亡的告祭,撞在她的鼓膜上。
她又悔又怕,蒼白的肌膚上染盡了淚。
崔澤平靜無濤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你昨夜說要削我的發。”
“如今,我以你之道還施你身,削髮代首。”
崔澤執刀的手腕子一轉,刀刃頃刻間自下而上抵住林念瑤墨色長髮的下側。
只消他再往上一寸。
林念瑤的半邊墨髮便會應聲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