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利深吸一口氣,去取了鞋子,先前這裡鬧鬼的時候她決定一輩子不來了,現在,她就又回到了這裡,門口站著一個人,彷彿在等自己似的,那種空落落的感覺似乎散去了點,一粒石子,投入了湖水中,蕩起一點點,一點點漣漪。
安利換了鞋,走出練功房,張銳還站在那裡,安利知道,張銳一定不是一般人。
“手印不是我弄的。”安利說,她不知怎麼的,就想說說話。
“我知道。”張銳收回看地板的目光,很明顯,她不是一個合適的聊天物件。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安利突然發問。
張銳看過來,饒有趣味地說:“我知道什麼?”
日光被房屋擋住,走廊是明亮但不刺眼的白,她就像被加了濾鏡一樣,淡得鬼迷心竅。
“杜若蘭。”安利直筒筒地說出來了。
這下輪到張銳驚訝了,她的眼睛睜得稍微大了些,不是多好看的眼型,內雙,微挑,平日裡只覺得此人懶懶散散的,此時倒有些銳利,有她專業第一的氣勢。
“你也想知道真相吧,我們一起去保研山瞧瞧如何?”安利邀約,“我覺得那裡有點問題。”
張銳目光不明,可能是過了一秒,也可能是一分鐘,安利此時沒有多少時間概念了,聽到她說:“好。”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安利想快些。
“不急,晚些時候再去。”張銳抬頭看向天,日頭還大得很。
安利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你有沒有手機?”安利問,這個世界是有手機的,現在到了翻蓋最流行的時候,但是白頌很明顯沒有錢買。安利打算買一個,趁著暑假剛拿到生活費,以後得事以後再說。
“沒有。”張銳回答,安利才想起來方巧薇說她家境不好來著。
“你也不需要買。”張銳說完就要走了,“晚上等我訊息。”
安利怔怔看著張銳走遠,這人的走路姿勢懶懶散散,鞋子感覺有些拖沓,一絲力氣不願多花,但是偏偏沒有一絲鞋拖地的聲響,安利覺得,她好像也是什麼都不在乎的人。
一愣神,人就走遠了,安利才意識到張銳說的是“晚上”,她之前還以為張銳說的“晚些”是指太陽小些的時候,【大晚上去保研山?兩個女生?】安利不知道再去追她來不來得及。
……
晚上,安利來到了傳說中的保研山,張銳說的晚上真的就是晚上,安利出門時看了一眼桌上的檯鐘,10:48,其實現在讓她來到關鍵地點找線索,她是拒絕的。
晚上十一點,暑氣也散的差不多了,林子黑黢黢的,還有風穿過,安利穿著短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塊路燈不知是壞了還是沒有,照明全靠月亮,天上還有大片大片的雲,不時遮一下,伸手不見五指。
“學……學霸。”安利打了個哆嗦,“我們呢為什麼非得大晚上的來這裡?你聽沒聽說過——”
“噓。”張銳轉過頭來,“先不要講話。”
安利被她“噓”得一蘇,月光下,張銳的面龐更顯白皙,眸光深沉,她想象了一下張銳穿白大褂拿手術刀的模樣【怪不得方巧薇那姑娘這麼迷戀她的張銳學姐。】
兩人沉默不語,張銳走得飛快,一座小山包,一條散步小道,被她倆走得像趕路似的,腳步飛快,安利也沒餘力講話了,只顧著看地,邁臺階,不時踩斷一枝枯枝,“咔擦”一聲,在寂靜的樹林中,有些突兀。
安利正走得出汗,前面的張銳猛一停,安利猝不及防,帶著慣性,整個人撲了上去。
“呃。”安利一下子撞到了張銳的背,鼻子一木,眼睛一酸,就要掉眼淚了。
張銳回過頭來,就看見安利臉上亮晶晶的,此時林子暗,但還是有月光漏下,淚水就點點發閃。
“怎麼撞一下就哭了。”張銳的聲音低沉,每個音都像氣聲,帶著溫度撞進安利耳朵裡。
“沒有。”安利耳朵發熱,她也不知道怎麼就要“落淚”了,“生理反應而已,我沒那麼嬌氣。”她揉了揉痠麻的鼻子,“你怎麼說停就停?”
安利來不及說下一句,就失語了,她……她看到了什麼,對面的樹皮,怎麼自己在脫落!
林子種的樹木品種不多,現在,它們的樹皮都在自己剝落,不,好像不是自己剝落,是有人在用手指甲扣。
一點點的,一小塊一小塊的被扣掉,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咔咔——”安利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