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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的黃色幔帳上面,似乎殿中的一切都開始燃燒。

那一刻,我突然有些害怕,想要逃開眼前的一切,我知道燃燒之後就是一地細膩蒼白的灰,風一吹就悄然散去的灰。

〃皇上駕到……〃尖細的聲音打破了大殿中的寂靜,長長的尾音在描畫精緻的藻井間徘徊不去,我咬了一下嘴唇,對著自己笑一笑……好不容易等到的機會,為什麼要逃走?不過是做篇文章,這也難得倒我麼?

所有的人跪在地上,一起山呼萬歲,我也認真的跪下去,第一次在這樣正式的場合裡大禮參拜我的授業恩師,或者,我夢幻裡的那個父親……當朝皇帝。

一雙穿著明黃靴子的腳停留在我面前,乾燥溫暖的手扶著我的雙肩拉我起來,我抬頭看見的是珠冠龍袍的皇帝。他與在幽禁我的小院中的皇帝完全不同,少了慈愛親近,多了威嚴冷靜,甚至,可以說是陰鷙。他的眼中紅絲密佈,眼下也青痕隱現,這些天他都沒有睡好,是為了我麼?我打了個寒戰。

皇帝卻爽朗地大笑:〃好,很好,你這件衣服,很是別緻,朕喜歡。〃然後,他鬆了手,朗聲道:〃眾卿平身,請各安己座。〃

他步上高臺,端坐在龍椅上。我在角落的紅漆小桌後安穩坐下,遠遠地望過去,皇帝的臉在已經轉為金黃的陽光裡有些晦暗不清,但我看得明白,那張臉上沒有一絲的笑意。

皇帝略略勉勵幾句,換來眾人再次跪謝天恩之後便令身邊太監發下卷子,推說另有他務離開。

眾人恭送皇帝,我的心一下自在起來,拿過卷子細看,題目是〃聖人縱其欲,兼其情,而制焉者理矣;夫何強?何忍?何危?故仁者之行道也,無為也;聖人之行道也,無強。〃不過是策論,跟著皇帝學習,這些東西即使他不刻意來教,我也學得很多。

明天,明天一切就都是我的,我自己,我的老虎哥哥……喜上眉梢,喜盈心間,筆走龍蛇、如有神助,一夜未眠,我仍是沒有任何的倦意,興奮,已經佔滿了我整顆心。

又是第一個寫完了卷子,看著那些埋頭苦思的人,我抬頭看看漏壺,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老虎哥哥想必已經等急,我站起。但交了卷子的我卻被領進側殿,剛才跟著皇帝一起來的中年太監一臉諂笑道:〃容公子請隨我來,皇上要召見公子。〃

空蕩蕩的殿宇裡只有那面目猙獰的太監和兩名高大的侍衛,我回過頭,投出的目光被遙遠處的紅色宮牆遮擋,我看不見老虎哥哥,看不見明天……沒有人來救我,沒有人能救我……蘭色的天空裡有潔白的雲在緩緩舒展,無憂無慮……可是我,無法肋生雙翼……

我拼命地掙扎,在那兩雙大手中,我弱小得如同被貓兒在掌中玩弄的小鼠。被按在地上硬灌進一些苦澀的液體,之後一切都開始模糊。清晰地,只有那太監不斷開合的雙唇中泛黃的牙齒,一點一滴地磨碎我所有的夢想和希望……

我現在才發現,我,從來就沒有過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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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炫鬻慢慢走進〃昭雲宮〃,他回頭看了一眼,夜色悽迷,一彎殘月如眼,在深藍色的天幕裡孤獨著。

雖已入夜,殿內依然是黑沉沉的,沒有一絲光線。兩名侍衛和大太監魯平恭恭敬敬地跪在殿外,他滿意地笑笑:他們果然沒有去打擾他,他睡得想必很好。

他揮手打發了身後跟隨的人,輕輕走進殿內,鋪了鵝黃緞子的錦榻放在窗前,榻上少年沉沉地睡著,長長的睫毛蝶翼樣地輕輕扇動著,在那張還稚嫩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他伸手想要撫弄一下,卻又縮了回來,他知道,少年離開晉王府時只帶了自己的筆墨和一件長衫。一年來只靠賣字為生,收入本就少得可憐,又多半買了書,有時一天一餐都是奢望。少年是真的累了,不然不會睡得連人走進來都不知道……少年一向都是個輕靈的人,自己從沒有機會碰觸他一下,他的眼裡,有的只是炫毅。

他知道少年會在自己點燃蠟燭的時候醒來,然後執意要走;他知道少年會對他的舉動恨之入骨,會很殘酷地告訴自己他愛的只是炫毅,從不會愛上第二個人,他考這狀元,為的是當年沒有為炫毅實現的諾言,為的是證明他自己,絕不是為了他慕容炫鬻;他沒有想到,他當作哥哥一樣的炫鬻是這樣的人,他恨,他恨……

他伸出手指,細心地點上少年的頰車穴、風府穴,這樣,少年就說不出那樣殘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