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似的小臉上流灑著熱淚,愛和恨在他們心裡同時萌生。
柯巖的兒童詩是一座詩的百花園,它像孩子們的生活本身那樣豐富多采,既有故事詩、敘事詩、抒情詩,也有寓言詩、風景詩、遊戲詩。柯巖說:“寫兒童詩,可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應該把每一首兒童詩當做一件藝術珍品來看待,當做一件非常嚴肅的戰鬥武器來對待。孩子們看了作品,從中受到共產主義的思想教育,也受到美的教育,藝術的教育。”她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她在日常生活裡發掘的詩意,經過認真的藝術構思,然後調動一切藝術手段進行創造。因此,她的筆被高洪波稱為童話裡的金鑰匙,能開啟神奇的大門。“這是一扇被生活的落葉和歲月的泥土掩埋的,每個人都穿行過的門。這是一扇通向那童年的夢幻、天真的憧憬和令人激動的綠色的回憶之門。沿著詩人的筆所啟開的通道,我們的記憶復活了,夢幻重現了,憧憬再生了,一顆為生活的重繭包裹的心臟,像呼吸到了黎明時森林中清新的空氣,竟然變得活潑而新鮮;思想像乘上飛速旋轉的木馬一樣,產生了令人愉快的暈眩;然後,你會振作精神,大步走向屬於你的生活和未來。”(《鵝背馱著的童話·微笑著的詩情》)這就是柯巖兒童詩的藝術魅力。
兒童文學作家,決非快餐部的廚師,兒童詩也不是詩歌園地中的簡化版。兒童詩是透過形象思維來表現生活、又符合兒童年齡特點的詩。柯巖的兒童詩,抒情、優美、凝鍊,構思新巧,充分注意了適合少年兒童年齡的藝術表現手法和他們的愛好:明麗的色彩,悅耳的聲音,具體的描繪,鮮明的形象,生動的故事,富有戲劇性的情節等等。
三
柯巖寫了童話劇《我愛太陽》後,正當她在藝術上努力探索的時候,“文化大革命”野蠻地闖進了她的生活,賀敬之進了“牛棚”,她同樣也被定為“黑幫”、“反動權威”關了起來,家裡撤下十一歲的女兒小風,六歲的兒子小雷。他們不會生活,但卻被無情地推進生活的驚濤駭浪之中……
當時,在社會教育學院集中的中央文藝單位全部所謂“牛鬼蛇神”,大都是文藝界的名人,那些白髮蒼蒼的老前輩見到剛剛三十多歲的柯巖,不禁拍著她的腦袋說:“你來幹什麼?”柯巖苦笑著回答:“不知道……”她不明白,也想不通這奇怪的“革命”。
時間,使人認識生活,認識人。一些到北京串聯的人,專門要看柯巖。看管的人告訴他們:“她是'黑幫',不能見了……”這些“讀者”,不但不信,而且非要見不可!一些紅衛兵點名要批鬥她,但是他們在下面卻偷偷對她說:“柯巖阿姨,我們是《”小迷糊“阿姨》的讀者。您要保重!”賀敬之同許多文壇前輩一起被拉到文聯大樓“示眾”;臺上,“黑幫”管理人員聲嘶力竭地呼喊“打倒賀敬之”,而臺下,上千名的“讀者”(筆者也在其中)都啞然無聲,臉上呈現出迷惑不解的神情,搖搖頭,揚長而去,但心裡卻跳蕩著《放聲歌唱》、《雷鋒之歌》的詩句,併為這位優秀詩人、劇作家擔心、不平。
柯巖是一個工作狂,參加“運動”、深入生活、寫作,沒有時間照看自己的孩子,致使孩子對父母不親。文革中,她和賀敬之成了一對“黑幫”,不僅不能照顧孩子,反而殃及了孩子。有一次柯巖請假出來買藥,趁機偷著回家看看孩子,還沒到家,便見一群孩子在圍鬥她的孩子。視此情景,她趕緊掏出“紅寶書”對孩子們說:“要文鬥,不要武鬥!”這才救出孩子。她把孩子送到哥哥家,哥哥成了“現行反革命”,不能呆;把孩子送到妹妹家,妹夫是軍人,孩子又被趕出來。文革,不僅對大人,連孩子的心靈都受到了難以言喻的創傷。
柯巖從小就性情明朗,剛正不阿!她從來不承認自己是“黑幫”、“反革命”。人家批鬥她,喊“打倒'牛鬼蛇神”',她也喊“打倒'牛鬼蛇神'”;人家說:你就是牛鬼蛇神“,她回答:”我不是,誰是就打倒誰!“在批鬥會上,她要發言,不批鬥的時候,更要講話,宣傳自己的觀點。因此,她被有些人認為是”死硬派“,態度最不好。
柯巖在監督下“勞動”——打掃廁所、掃地。有一次,當她掃地掃到大字報棚跟前時,她的眼睛突然亮了——看到了周恩來總理關於什麼是黑幫,什麼不是黑幫,革命與反革命界限的講話。柯巖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見到了媽媽一樣,她哭了。回到“牛棚”,弄來筆墨紙張,不顧一切地竟寫了一張“造反”大字報:“我不是黑幫,不是反革命!根據總理說的'五不',我什麼都不是……”接著,她說明自己“不是”的理由,最後宣告:“從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