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早有機敏的小丫鬟拿了凳子找了糊糊來,展開對聯貼到了門上。
上聯是“梨花簌簌錦鋪院”,下聯是“笑語盈盈客滿堂”。
對聯實在是很平庸,字卻端正有力,很有些功底,讓十一娘頗有些意外。
“大少爺臨歐陽詢的《九成宮》貼嗎?”
徐嗣勤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寫得不好,四嬸見笑了。”
十一娘笑道:“避密就疏,避險就易,避遠就近,已有幾份神韻。”
徐嗣勤錯愕。
“那依母親卓見,有何不足之處呢?”一直沒有吭聲的徐嗣諭目光一閃,突然道。
十一娘微微地笑:“歐體秉筆在圓正,氣力縱橫重輕。大少爺性情秉直,剛勁有餘而緩凝不足。”
徐嗣勤目瞪口呆:“先生也這麼說。”
徐嗣諭沒有說話,望著十一孃的目光卻很幽遠。
十一娘沒有理會徐嗣諭。
對他這種心思重重的孩子,以不變應萬變是最好的辦法。
她笑著對徐嗣勤道:“寫字可非一日之功。大少爺多花些時間練習自然就會有進步的。”
徐嗣勤連連點頭。
外面很冷,又帶著幾個孩子,十一娘忙笑著招呼大家進屋:“今天有佛跳牆。用了鮑魚、海參、魚翅、花膠
……”一回頭,卻看見貞姐兒目光璀璨地站在那裡望著她。
“怎麼了?”十一娘笑著問她。
貞姐兒笑著搖頭,一旁的徐嗣儉卻道:“四嬸嬸真厲害。除了繡花,還懂書法。”看著他毫不掩飾的露出驚
奇的表情,十一娘覺得自己也變得輕快起來。
她戲謔到:“你不知道我最擅長什麼?”她話音一落,屋院寂靜,連樹上積雪落下的簌簌聲都清晰可聞。
徐嗣儉搖頭,又不甘心地道:“是不是做飯?”
十一娘瞟了了徐嗣諭一眼。他正滿臉鄭重地凝望著她。
十一娘一本正經得道:“我最擅長寫狀紙。”
徐嗣儉聽了哈哈大笑:“四嬸說話好有趣。”
徐嗣勤也笑:“三弟這下子遇到剋星了!”
只有徐嗣諭,很認真的望著十一娘。十一娘心中一顫。這個孩子,非常的細心、縝密。
直覺的,她不喜歡他。覺得他好像總潛伏在黑暗中窺視著別人,別人卻只能看到他一雙曖昧不明的眸子。
“好了,好了”杜媽媽也怕孩子們受了風寒,“快進屋去,菜都要涼了。”大家笑嘻嘻地進了屋。到南次間
坐下。
那邊早已擺了一桌,十一娘安排他們坐下,笑道:“我去太夫人那裡邊湊熱鬧,你們小輩在這裡鬧吧!”眾
人俱是怔忡。貞姐兒有些不安地道:“母親,這麼晚了,您還是和我們一起吃了飯再去吧!”十一娘笑道:
“我怕吵,可不願意在這裡被你們鬧。
執意去了太夫人那裡,把空間留給了這些小輩,讓貞姐兒做主人去接待他們去。
太夫人正由三爺和三夫人陪著吃飯,看見十一娘來了很是意外。
“連娘都避開了,我豈能例外。”十一娘笑著脫了斗篷。
太夫人笑道:“你這個做母親的也忒大方了些!”
十一娘笑道:“有什麼好擔心的。勤哥寬和,諭哥聰明,儉哥豪爽,貞姐兒懂事,諄哥純樸,何況有杜媽媽
和陶媽媽看著。”說著,上前屈膝給太夫人行禮,和三爺、三夫人見了禮。
三爺、三夫人聽著十一娘誇獎自己的孩子,滿臉的高興。
太夫人呵呵地笑:“吃飯了沒有?”
“還沒有!”十一娘笑道,“所以急急忙忙趕到您這裡來,免得兩不著實。”
太夫人挺了忙讓人加座,擺碗筷,叫魏紫去廚房裡說一聲:“……給四夫人做個糟魚,她最愛吃!”
十一娘忙道了謝,先差了琥珀去貞姐兒那邊看情況,這才坐下來和太夫人一起吃晚飯。
飯吃得差不多了,琥珀回來回道:“……大小姐和幾位少爺正吃得高興,叫了廚房送了土豆去,還讓丫鬟們
升了火盆送進去,說是要烤土豆吃。”
三夫人聽著大驚:“這要是燙著哪裡如何是好?這可使不得!”說著就要起身去那邊看看。
太夫人喝住了她,問琥珀:“丫鬟婆子可都守在身邊?”
琥珀忙道:“杜媽媽和陶媽媽守步不離地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