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寶座在上,離的又很遠,談氏沒看仔細了。
等她再細看時,皇帝的神情,又與她剛進殿時一般無二了。
談氏深吸了一口氣:“忠孝二字,終究難兩全。甄羨從前忠,後來那一場變故,她不也還是……”
“閉嘴!”
440:抄家
皇帝的聲悶沉著,還夾雜著什麼東西滾落在地的聲音。
談氏的話哽在了喉嚨處,似笑非笑的看著寶座上的男人。
其素與劉光同二人一左一右的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喘,生怕更觸了皇帝陛下的逆鱗。
談氏看了半天,就笑了:“陛下不讓我提甄羨……從她死後,陛下再不許人提起她,是心中愧疚,還是怕思念過甚,可這世間,卻再難尋甄羨蹤跡呢?”
劉光同聽著,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可是心下卻更加高看談氏了。
皇帝關節處隱隱發白:“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自然是知道的。”談氏語調輕柔的很,像羽毛從心頭劃過的感覺,“我這是,在給陛下送把柄啊要廢了我,總該有個說法。”
跪在皇帝右手邊的其素,身形抖了抖。
皇帝打了個冷笑給談氏:“朕要廢你,不一定要什麼說法。”
他一面說,一面斜了其素和劉光同一回:“你們起來。”
他二人哪裡敢應聲呢,只是撐著地起了身,仍舊袖著手立在一旁等吩咐,一個字也不敢多說,一個眼神都不敢多給。
待他二人起了身,皇帝也沒給談氏開口的機會,自顧自的又道:“你父兄怨懟君上,就這一條,朕問罪談家,就沒人說得出什麼別的。至於你”
皇帝拖長了音,一雙鷹眸在談氏身上游走一番,端的是打量。
可如果細細的看,便能發現,這番打量之下,還隱藏著一絲不屑一顧。
好像談氏壓根沒叫皇帝看在眼裡,她不過是個器物,如今擺在清風殿裡,只是等著最後的發落罷了。
“至於你,干政一條罪狀,夠不夠?”
事情就這樣落定了。
以至於很多年後,劉光同偶然間與崔提起當日的談皇后時,還無不惋惜。
在皇帝傳召她清風殿覲見的那一刻,就註定了她悲慘的結局。
可那樣不留情面的廢黜,更多的,還是她自找的。
她提起了甄羨,碰了皇帝的心頭肉……
哪怕對她懷有最後的一絲愧疚,也都煙消雲散了。
……
談家完了。
先帝一朝無上尊榮的談氏一族,鋃鐺入獄的男兒們成了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原本皇帝的意思,是連家產都要一概抄沒,女眷們凡有封誥的,皆貶為庶人,連如今談家住的宅子,都要一併收走。
高孝禮才知道這個訊息時候,心裡不免的嘆息。
皇帝還是雷霆手段,連丁點兒後路都不打算留給談家人。
然則這日早朝上,臨江王一封六百里急遞送到宮中,端是給談家求情的姿態。
皇帝當殿就變了臉,自然把臨江王訓了好一通。
可是訓完了,又能怎麼樣?
人遠在京外,壓根兒也聽不到。
再加上宗親出面求了情,皇帝再想下這道抄家的旨意,也難免要再掂量一番。
盛怒之下的皇帝陛下吩咐了退朝,又單把萬雲陽和高孝禮傳到了清風殿去。
高孝禮和萬雲陽兩個站在殿下時,還面面相覷的,誰也沒有先開口。
這事兒實際上該順著臨江王的話說下去,對談家,到這裡就足夠了。
可顯然皇帝覺得不夠,非要他一門一敗到底才算完。
這個心思,高孝禮和萬雲陽二人都知道,可就因為知道,才更不好開口說什麼了。
許久後,還是皇帝先長嘆一聲,捏著奏本在書桌上敲了幾回:“臨江王到底還是顧念著皇貴妃當年的養育之恩……”
他說了一半,聲兒越發沉,後話就收住了。
萬雲陽心頭動了動:“陛下,臣有一言……”
他後面的“不知道當不當講”被皇帝的一聲低沉言語打斷了:“叫你們來,自然是讓你們有話直說。”
皇帝冷不丁的斜了高孝禮一眼:“高卿今天倒是安靜啊?”
高孝禮心下咯噔一聲。
實際上,皇帝對於崔家的這個姻親關係,還是介意的吧……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