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僧躬身離開,君明月木然,一直看著慧德神僧走到自己身前,雙眸清冷如月。
在他面前停下來,慧德神僧問:“君施主可願隨貧僧走一段路?”
君明月垂首,看著自己的衣袖,接著,不吭一聲地轉身。
漫天銀雪,冷香渺渺,一前一後,一少一老,在薄雪上落下深深淺淺的足印。
慧德神僧從後看去,只用玉笄斜插的青絲隨君明月走動而飄起,雪白的衣襬在足尖前揚起,若輕雲過月,如微風迴雪。
肩若削成,腰如約素,風華若月,一路靜靜走著,看著,慧德神僧無法自己地想起年輕時曾有過的一段情。
當日的君小羽,今朝的君明月……
他禁不住嘆息一聲,一路默默走著,路已快盡頭,看著少林山腳,慧德神僧終於開口。
“君施主,謝謝你答應貧僧的要求。”
君明月頓步,沒有回頭,只用冷淡的聲音問:“要他回來做和尚,你覺得這樣對他真的好嗎?”
“貧僧老了,再過兩年,就會將少林方丈的位子傳給他。少林寺雖然不比外界繁華,卻是一個好地方。”
“哼!”君明月冷哼一聲,如月的眼瞳閃過一抹不屑,不再說話。
當日流芳看穿他的陰謀,卻看不出陰謀的全部,由一入洛陽開始,他的目的就不是“正道聯盟”,他們還不配,他入洛陽只是因為慧德的要求,更因為——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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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不認為流芳非回少林寺做和尚不可,卻認同流芳不應該留在所謂的“正道聯盟”。
他與慧德勉強算是一拍即合。只是,流芳今年才二十九歲,少林寺……或許適合以前的慧德神僧,卻未必是現在的流芳的最好歸處。
想了想,,君明月伸出雪白的指頭從衣袖中拿出一封信,轉身交給慧德神僧。
“這一封信,請你代我交給流芳。”
接過信,慧德神僧白眉微微蹙起,見此,君明月勾唇帶出一抹淡淡嘲弄。
“放心!只是一句話。”
說罷,他撐著紙傘於細雪之中翩然離去。
山下竹亭,頭頂金冠,一身輕裘寶帶的東方紅日,搶出亭外迎接。
“有沒有冷著?”
君明月柔順地讓他拉著,邊走進涼亭,邊搖搖頭,答:“沒有。”
“還說沒有,手都冰了。”東方紅日壓下眉頭,捉起他冰涼的手,放在掌心揉搓。
回首看著山頂上巍峨的寺廟,君明月說:“日哥,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東方紅日沒有抬頭,只信口問道,“什麼事?”
斂下如扇密睫,君明月輕聲說:“答應我……少林寺,永遠都只是少林寺。”
這是一片清靜的樂土,不應該有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情況出現。
英偉的臉上閃過丹丹陰沉,定睛看著君明月皎潔的臉孔,好一會後,東方紅日終於點頭。
“那你亦要答應我一件事。”
微惑,君明月仰起螓首,他的一切早就是日哥的了,他還要他答應什麼?
用粗糙的指腹,摩挲著細緻的臉頰,東方紅日壓著嗓子,一字一字地說:“明月,永遠只可以是我的明月。”
君明月一呆,接著,微感心虛地咬一咬唇。
他們都太瞭解彼此了,這麼多年來,根本誰也瞞不了誰……日哥已經看出他的心亂。
但是……其實日哥的擔心是多餘的。
閉上眼簾,君明月仰起頭,主動地將唇瓣貼上東方紅日唇瓣。
流芳說他不明白……其實自己亦不明白。
回憶之中最清晰的唯有那個雨天……他與東方紅日的初遇,一切都始於那一天,那一刻,令他終生亦無法自拔。
俊朗的和尚跪於蒲團上,垂目,敲打木魚,已經敲了半個深沉,始終心亂,和尚嘆息一聲,終於忍不住探手入衣襟內,取出一封已經收到三天三夜的信。
託在掌心上,凝看多時,他伸手拆開信封,緩緩展開信紙。
泛著清香的紙上,只有寥寥兩行字。
既然一切皆空,何需再敲?
既然一切俱幻,佛從何來?
和尚微呆,一時間竟想不出該如何反駁。
君明月為什麼要寫這兩句話給他?
出神苦思,適時,清風透窗一吹,竟將他手上的信紙捲起,一直向禪房外飛去,和尚追隨而去,一直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