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刺刀捅穿的滋味是什麼樣的?
一名把總死死地攥住陷入腹部裡的刺刀,劇烈的疼痛讓他嘶吼的同時,他唯一的動作就是死死的抓住槍管。
然後不甘的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甚至到死都不知道這種可以插在火槍上的武器叫什麼名字。
清軍放羊一樣逃竄著,他們知道自己背後還有軍隊,所以所有人都悶頭往後逃。逃不過了就抱頭投降。
列隊在後的八旗兵們當然不願意看到綠營這般表現了。
但那位京口副都統看著敗兵卻選擇了放行。
攔是攔不住的了。
他在高臺上看的清清楚楚,上萬綠營死傷不少,已經徹底崩潰。殘兵敗將們全都跟亂頭蒼蠅一樣向後頭跑來了。
這要他怎麼攔?
就算用刀槍把這些綠營兵都逼回去了,他們就真可能與賊逆拼命嗎?
那些逃不過就直接跪倒投降的人他又不是沒看到。
所以把大批的潰兵放過去,他自己組織手下的兩千旗兵,固守這裡,為背後的援軍爭取時間。
這樣的選擇也不能說錯誤。
大批的清軍潰兵從八旗兵陣前劃過,那就跟前方迸出了一根中流砥柱一樣,把洶湧如潮水一樣的敗兵分了開來。
敗兵們當然有昏了頭的了。
所以他們全死了。
這位副都統在這點上還是狠得下心的。
五個六個死不算甚,可七八十百十人的死就很有震懾力了,潰兵們也都乖覺了。
只不過那位副都統明顯高估了手下八旗兵的戰鬥力和戰鬥意志了。
別看這些個八旗大爺們一個個握著鳥槍站在前列,只看陣仗還有那麼一點意思。但這都是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
一開始還有幾個軍官持刀在手,昂首挺胸站在最前面,但當對面的幾個槍子來,就叫這些人紛紛破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追擊到前列的陳軍停住了腳步。
周東的腦子還沒昏。
雖然這種追亡逐北的感覺很叫人興奮,但是帶領散兵去衝擊兵線,那是最愚蠢不過的舉動。
即便他看不起八旗大爺,卻不能無視被八旗大爺握在手裡的火槍。
即便它們都只是火繩槍。
周東把沾著血的刀身在褲腿上擦了擦。
“嗶嗶嗶……”
拽出胸前的哨子,大力的吹了起來。
不管是哪一部分人的人,現在就排列起來。
他要跟面前的八旗兵們懟一懟。
周東可不願意等後頭的散兵和神射手,那樣就太費時間了。更不願意等背後的大部隊,他覺得沒有必要。
事實上他就是順勢劃過當面的八旗兵,把之留給後頭的人去收拾,自己去繼續追擊敗兵,也沒人能挑出錯來。
這周東貪心了,他覺得這是送上門來的功勞。
他都已經打垮了前面的綠營兵了,不再接再厲把眼前的八旗也打垮了,豈不是遺憾?
“嗶嗶嗶……”
草草的組織了七八百人,排出三列橫隊,那就直接懟上去了。
八旗兵這邊也有兩門小炮,一直在開火,可這點火力還差點意思,周東在陣前百十步遠的地方很快就組織好了兵線。
而八旗兵這邊,副都統本還在猶豫是不是要趁機出擊,但在看到陳軍的迅速後就也徹底熄了‘趁火打劫’的念想。他也怕手下人放出去容易,再想要完整的收回來就難。
戰線上的陳軍士兵嘩啦啦聲響成一片,大步的向前走去。
八旗兵開槍了。
當陳軍士兵走到六七十步距離的時候,他們就開槍了。
但陳軍繼續向前,繼續頂著壓力向前推進,不斷有士卒被火炮火槍打倒,但兵線始終在向前。
“全體駐足!”
終於,在前進至三十步內時,陳軍陣線中再度響起了尖銳的哨聲。
前進的陳軍士卒,齊齊停下腳步,他們的陣線在對面火槍和火炮攻擊下,已經不是一條直線,而是一條歪歪扭扭的波浪線。
沒辦法。
遍地積水和泥濘的水稻田實在很難叫人走的整齊。
“抬槍!”
周東大聲叫喊著,同時吹響口哨。戰場上想要叫所有士兵都聽到,只靠嗓門是不行的。
看著對面依舊在手忙腳亂的上彈的清軍,周東眼睛裡閃過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