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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五丈外,是陽光明媚、晴空萬里;五丈內,是夜色如墨、繁星銀河。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鎮歌隨對裡面的狀況半分也體察不到,但自可想象其中精彩無比與兇險萬分的對戰。他觀察兩團銀光的走向,聽到黑暗中的破空之聲,一會兒假設自己是夏央村長,嘗試躲避快勝風、利破軍的“屠光手”;一陣又幻想自己為銀將軍,思考自己如何應對最自然流露而出、最無可抵禦的“天河掛凡”。

最後的結果是:躲不過、應付不了。

鎮歌汗溼背襟、雙目赤紅。他設想了十七種方式來加入戰局,但沒有一種可以進入這片黑雲夜霧、銀光星河中存活七招的時間,甚至,即使他只在心裡與二人交手,但他第十七次“失手陣亡”後,他也幾乎當時便吐出血來——在那片黑夜中,以鎮褐猿的武功,竟也有種“元神受傷”的感覺。

天翔則完全不同。

他幾乎可以說不通武功。

——雖然五年來、在潛移默化中水止已經給他打下了不錯的武功底子,但在經驗見識上,他仍似一張白紙,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也正因為如此,他可以透過層層鏡花水月的障眼法,而看到“純真”的精華。

在金鯉兒眼中,白屠光就是兩道屠殺一切光明與希望、將邪惡與黑暗指向人間的“死光”;水止則真的變成了水,御極柔而極堅剛,一瀉千里,誓要以粼粼波光及綿綿無窮之力驅散黑暗、重迎光明。

天翔所見,因未執著於招式構想而直探本心,所受衝擊絕不小於鎮歌。不自覺的,他回想自己所習的“流水步法”印證不足,頓覺茅塞頓開,以前認為這套步法中的捏扭、滯澀之處,紛紛變成了流暢、精妙的奇招妙式,令自己急欲施展一試的衝動。

戰鬥結束了。

黑暗、明星、天河、劍,全部瞬間消失,與聚起時的緩慢不可同日而語。

——就像“維持”它們存在的力量一下子撤去一般。

白災渾身上下又火燒似的紅了起來,滿身的白毛正以肉眼覺察到的速度飛速生長,不一會兒,就變成了一個白茫茫、暗映紅褐的“長方形毛絨球”。

——施完“屠光手”的白絕佛,好象毛髮比以前更長了很多倍,只有雙手仍是光禿禿的不見毫毛。跟粗陋的身軀與面容對比明顯,那雙手指短而纖細,骨骼清明,微突的青筋紋理秀順,即使已渲瀉出莫大鋒芒,但仍如兩件不詳的兵器,有些寂寞的掛在那裡,尤自閃著刺目的光,像叫囂著自己的邪惡。

水止則沒什麼變化。

他只是有些孤單的站在那裡。

剛才的他,像一道從浩瀚天宇中,莫名而去,卻無可抵擋的激流飛瀑;現在的他,則頂多像一條窄小的、細弱的、即將幹—的河溝。

一道有些伶仃的河溝。

終章 天翔 翔天

白屠光顫三顫、抖三抖。

每一顫,都像要把自己的魂顫出體外;每一抖,也直似將自己的魄抖離身軀。

每顫一次,便一道血光激出;每抖一次,便灑下一蓬血霧。

天翔正是個叛逆、無畏(也無知)、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齡,所以當他看到鮮血紅紅火火地噴濺而出,並沒有多少懼怕,反而還有些好奇甚至興奮的想:

“這個人長的奇怪,沒想到流得血卻這麼鮮豔漂亮。哇,沒想到人的身體裡會有那麼多血!”

水止孤單的站在那裡,嘶啞著迸出一句:“金鯉兒,來爺爺身邊啊。”

——對水止來說,自戰鬥結束,累、滄桑與孤單、寂寞,便全都成了他的影子。那不止是身邊有沒有僕從如雲、吃的是否美味佳餚、穿的是否華衣美服,更不在於是否有武功、是否權勢滔天、是否知己朋友。

而在心。

你的心若是充實的,則無論逆境、不分困難,你都樂觀向上、苦中作樂,感覺力量用之不盡,彷彿比天下所有人都高上一頭,四海五湖皆兄弟。

反之,即使嬌妻良子、猛將賢臣在側;富甲天下,錢糧夠花上三輩子不愁;權傾天下,無人在下,億萬人之上——

即使那樣,他仍是孤單的、孤軍奮戰的。

——因為他的心已背棄了他,伶仃的種子已佔據了他的心。

天翔聽了水止的語氣、聲調,也不自然的感染上一些淒涼,他三步並兩步奔過去,扶著水止,強作笑聲道:“爺爺,您贏了,您真厲害。”

卻沒想到,水止並不理他,反而又喊了一聲:“金鯉兒,你怎麼不說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