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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三輪露出輕蔑的微笑,心滿意足地喝起了啤酒。

〃橋本大夫快要當科長啦,來乾一杯吧。〃放射科的江崎說著,給橋本斟上了啤酒。〃哎呀,那個事還不知道怎麼樣哪。不過,我們為什麼一直忍耐下來呢?據說醫院擴大以後,富豪醫院的傢伙就會調過來,那可受不了啊!〃橋本一面說,一面與江崎碰杯。

〃那當然嘍!因為我們浸透了患者的臭味嘛。我們才是真正的醫生啊!〃

戴著無邊眼鏡的江崎,正是最輕蔑那種味道的一個信子也喝了啤酒,這是罕見的。她沒有戴口罩,在眾人之中,她的臉顯得更小了。

〃護士長回哪兒過年?〃

一個今年剛來的年輕護士問道。

〃哪兒也不回。我的故鄉是衲牽��悅淮?匱

這時,信子拿著斟上葡萄酒的杯子站起身來。由於席位已經打亂,只有兩三個人注意到了。

信子輕輕地走到西澤身旁。

〃科長,祝賀您喜得貴子!這是祝賀的葡萄酒,請您喝了吧?〃

〃哎呀,謝謝!得到你的祝賀,我很高興啊!〃西澤說道,將那杯紅色液體一飲而盡,似乎覺得又香又甜。

西澤放下酒杯,也想給信子斟上一杯葡萄酒。但他的手夠不著桌子上的葡萄酒。

西澤把手往旁邊伸去。但他沒有拿著葡萄酒,卻攥起了拳頭,嘴裡哼哼著,身子則從椅子上掉到地上了。

他的身體彎得像蝦一樣,撞翻了椅子,在地上打起滾來。隨後,從嘴裡吐出一口泡沫,接著就一動不動了。

信子平靜地注視著西澤死的樣子。猶如望著即將被奪去生命的患者那樣,在她那沒有血色的薄嘴唇上,浮現出了憐憫的微笑。

信子慢慢地將白粉撒在杯子裡,斟上葡萄酒,站著喝下去了。

這時,呆呆地望著西澤的人們,呼啦一下站了起來。

信子像從空中飄落下來的紙片一樣,捂著胸口,無聲無息地倒在了西澤的旁邊。

正在這時,擴音器開始放送讚美歌《神聖之夜》,音樂的旋律開始輕柔地在院內飄蕩。

〃聽啊,聖誕節之歌。〃

在貧民病房裡,一個母親注視著病兒的臉說道。

《信子的遺書》內容如下:

從前,我在中國中部的陸軍醫院,曾經愛過一個士兵。他是學生出身,是前來參戰的年輕幹部候補生。當他身體康復,即將出院的前夕,我第一次和他在醫院的院子裡散步。我至今還清清楚楚地記得,那是初春時節,君影草的花開滿了整個院子。在小樹下,他把我抱住了。隨後,他把我的身體稍微鬆開一點兒,讓我的臉對著月光,小聲說道:

〃你跟我留在國內的女人有些地方很像。〃

〃她比我更漂亮吧?〃

我道。那個士兵沉默了。這是同意我的話的表示。過了…會兒,他孤零零地說了一句:

〃她像這個院子裡開的君影草花那樣。〃

和那個士兵分手後,我一個人站在院子裡。當我清醒過來時,我的白鞋已經將院子裡盛開的君影草花,一棵接一棵地全部踩壞了。這時我明白了一個事實,即我的心裡長著不能不無限憎恨這種可愛的花的黑色獠牙。當時我18歲。

我的生命在其後一年的夏天,即再也沒有受傷計程車兵焦急地等待我的那一天,戰敗的那一天,似乎終結了。

現在,我33歲,我覺得好像活了很長時間了。

醫院裡的人用什麼樣的眼光看我,這我很清楚。無非是〃可憐的女人〃,〃沒有風趣的女人〃,〃沒有必要活著的女人〃,等等。不,這決不是他們的偏見,我的確是那樣的女人。

可是,我有什麼罪過呢?對於男人沒有魅力的女人是多麼悲慘的存在,我這些年間一直在心裡仔細琢磨這個問題。假使有對這種事情毫不關心的女人的話,那麼她不是女人。從我的嘴裡說出這樣的話,院長先生或許一定會吃驚吧。不過,我不得不死,也是因為我是懷有這種情緒的女人。

那是9月的一個下雨的夜晚。我像往常那樣將飯菜送到了西澤科長的房間裡。我不像世上的主婦那樣有可供照料的丈夫,所以對我來說,照料科長吃飯乃是無上的快樂。

我一直尊敬西澤科長。在院內也有人說他是傲慢的科長,但那是醫術不高明的大夫的偏見。我是這樣認為的。而且,西澤科長和關照過我的那個中國中部醫院的院長有相似之處。說話的方式、走路的樣子都一模一樣,我覺得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