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董嫣然,而是臉色鐵青,表情極之難看的趙承風。
“主上說了,既然有人不知死活,他也不介意幫忙送他早點上路。這決鬥之事,他同意下來。只是,那人最近只怕是沒有半點空閒的,等到可以確定時間,自己派人去給他傳個信,他隨時就能到。”趙承風完全不正眼瞧容若,根本是兩眼望天,直接背完一番話容若倒不生氣,只笑問:“幫忙我傳信的董姑娘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趙承風本來已經很不好看的臉,不知為何在聽到“董姑娘”三字後更加冷了三分,眼神卻多了幾分莫名的怒意,狠狠瞪容若一眼:“董姑娘說,她自楚經衛入秦,曾歷多番大戰,受的傷一直沒有足夠的時間治療,如今你既已暫時安全,用不著她了,她自要去覓地療傷。她就是怕你們挽留,所以也不親自來,只讓我代傳了個信。”
容若神色震動:“她受的傷還沒有好嗎?情況怎麼樣?嚴重嗎?”
趙承風死死盯了他好一會兒,臉上憤然之色一閃而過,這才冷冷道:“像你這種人上人,高高在上的皇帝,會在乎其他人的生死性命、傷勢輕重嗎?別人為你們賣命是理所當然,就算傷了死了,也不值得你們掛心。”話一說完,也不再看容若,轉身逸自揚長而去。
他有個天上地下第一厲害的主上做靠山,縱是如此驕橫無禮,把其他人氣得臉發黑,還真沒有哪一個敢跳出來攔他的去路。
容若在後頭大叫:“你別走,你還沒告訴我,董姑娘的傷勢到底如何?”
然而,趙承風去勢極快,竟是轉眼無影無蹤。
容若猶自憂心仲衝,眉宇深皺。就連楚韻如也玉面合愁,憂心仿徨起來。
宋遠書看得不耐,只道:“我看那董姑娘神態從容,倒不似身有重傷。只是這等風塵異人,最厭繁文褥節,這行宮之中,規拒既多且嚴,又整日有秦國權責來去,以她這等出世的性子,想要抽身遠避,也是理所應當。你們又何必因為一個無關者的幾句胡話,如此亂了方寸。”
他說得雖然有理,容若卻依舊神色黯淡:“她為我冒險苦戰,為我跋涉風塵,為了我,與蘇俠舞屢拼生死,傷勢越來越重,又沒有時間好好調息休養,我卻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對她說過,我真是……”
聽得他如此自責,就是陳逸飛也忙在旁相勸,說是不可盡信那傳信人之言。就連蘇良和趙儀也很難得的,說了幾句好話。
然而容若的神色終是鬱郁不安,對於董嫣然一直以來,為他做過的那麼多事,他素來感激莫名,知道董嫣然有傷勢在身,無論如何,終究放心不下。
楚韻如也目有憂色,相比容若,她與董嫣然曾同行同止,又受她指點,既是知己,又有半師之誼,情感更深,又如何能夠不牽念。
二人交眸處,不覺相顧一嘆,心中知道,或許,欠董嫣然的,他們一生都還不清。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欠董嫣然的,又何止他們所以為的那些。正如,也許,他們永遠永遠都不會知道,董嫣然在衛孤辰的別院,發生了什麼事。
而且,容若連多為董嫣然掛心幾天的時間都沒有。因為,他大忙了。
一轉眼整整十天了,他這行宮門坎就沒清淨過。什麼皇親國戚,什麼一品大臣,什麼三朝元老,總之有頭有臉,身份地位高得非得要楚王陛下親自接見的秦國責人就像約好了一樣,挨個兒的上門來拜見。而且每個人都特別熱情、特別好客、特別懂禮儀、特別關懷遠來的客人,每個人光就今天天氣怎麼樣這種無聊問題,都可以慢吞吞和你談上兩三個時辰,然後再慢吞吞告辭。
可憐容若,身在異國,不能讓楚國丟臉失禮,不得不以皇帝的全副武裝接見客人,而揖讓進退、對答禮儀更有十二分的帝王講究,半句話錯不得,半個動作少不得,累得他幾乎是痛不欲生。
歷朝歷代,為了表示皇帝的威嚴,可以承受天佑,可以懾服諸方,皇家的服飾,最為講究,最為繁複,麻煩到連皇帝自己有時候都會忍無可忍。
所以普通的君王,在朝會、大典和其他正式場合之外,一般穿的也不過是家常便裝,就算是接見臣子,相熟一些的心腹大臣,見面也是很隨便的。只是,在接見外國的高責人物時,相關的禮儀穿著,自是一點也不能少。
而歷來,也從不會有哪個皇帝像容若這樣,在別的國家,連續十天,不停地接見異國高責人物。
容若雖然在楚國皇宮當過一陣子皇帝,但真正穿全套的正規皇帝禮服只有兩次,一次是大朝會,一次是楚鳳儀和蕭逸的大婚,兩次持續時間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