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答應著走了,李氏這才道:“總這麼著也不是辦法,你總不能養她們一輩子。再說林家畢竟是——小心別給世子招禍。”
綺年嘆了口氣,苦笑道:“招禍的事倒是無妨,皇上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當初就說罪不及婦孺的。我倒想過給她們盤個小鋪子,但林姑娘——林娘子還帶著孩子,總不能抱著孩子去看鋪子。”
李氏也只能搖頭:“你這孩子心善——手頭可寬裕?”
“舅母——”綺年一頭倒在李氏肩上,“我沒錢會跟舅母要的,舅母別擔心我。倒是表哥那裡來信了沒有?”她有那麼多嫁妝,李氏還擔心她沒錢用,不是真關心你的人,誰會這麼想?
說起吳知霄和韓嫣,李氏就有話說了:“來了一封信,說已經到了,路上並不難走,衙門裡給準備的房子也還好。”忍不住嘆口氣,“說的淨是好話,我曉得你表嫂是怕我擔心。”
“那舅母就更應該放寬心了。”綺年笑著道,“這樣表哥表嫂才能放心啊。只要表嫂肚子裡的小侄兒沒事,哪還有什麼大事呢?”
李氏忍不住笑了,戳綺年一指頭:“什麼小侄兒,這才幾個月呢,你倒知道是男是女了!”兩人說笑著,白露進來屈膝道:“世子妃,外頭客人都過來了,王妃請世子妃帶著姐兒過去呢。”
李氏瞧著花容月貌的白露,詢問地看了綺年一眼。綺年抿嘴一笑:“世子使出來的人都是好的。”
白露剛剛跨出門外,聽見這句話心裡一時不知是個什麼滋味,但畢竟是不同於從前了,只微微有些悵然便又提起了精神,到外頭去忙活了。
郡王府的滿月宴,京城中勳貴官宦人家裡平素有些交情的都到了,連綺年都沒想著居然會有這麼多人。品姐兒包在大紅的襁褓裡抱出去卻也不怯生,只管睜著烏溜溜的眼睛四處地看,惹得席上眾人都笑起來。永安侯夫人抱在手裡看了看,笑道:“像娘多些,將來長大了少不得也是個美人胚子,這精神勁兒真招人愛,恭喜王妃了。”
秦王妃在外人面前總是能讓人挑不出毛病來,今天一直滿面春風,聽了永安侯夫人的話便笑道:“可是說呢,王爺喜歡得很,每日都要去看看才放心。”
鄭瑾今日自然也跟著蘇太太過來了。如今蘇銳升了翰林院侍講,上個月還在皇上面前奏對了一次,頗得讚賞。侍講是正六品的官職,也算是個坎兒,過了正六品,一般熬個資歷也能到正四品的,何況蘇銳是狀元出身,又有恆山伯府這個岳家,前途自然更為光明。鄭瑾又是頭胎便一舉得男,如今在婆家持家理事,說一不二,正是風光的時候。綺年再怎麼是郡王府的世子妃,到底這生的是個女兒不是兒子,這樣的大張旗鼓辦滿月,實在教她心中有些泛酸,便接著秦王妃的話笑道:“可是呢,郡王爺是最慈愛的,這虧得是個孫女,若是孫子,還不知郡王爺要怎麼歡喜呢。”
這話說出來,趙燕妤先就笑了一聲。今日孃家給侄女擺滿月宴,她既是小姑,又是英國公府的長媳,自然也要回來。說起來她成親也一年了,阮麒房裡除了原來那兩個丫鬟之外並不親近別的人,對她也算尊重,可是這肚子也沒什麼動靜,雖然別人不說什麼,她自己心裡其實是著急的,如今看了綺年的孩子,心裡豈能沒有酸勁兒?聽見鄭瑾諷刺,忍不住就笑了一聲。
阮夫人冷眼瞧了她一眼,心裡暗罵蠢貨。不管怎麼說,綺年也是她名義上的嫂子,是她的孃家人。雖然趙燕妤已經出嫁,但在這樣的場合反過來踩自己的孃家嫂子,實在不是什麼明智的舉動,沒見秦王妃是怎麼做的麼?這樣一個圓滑的人,怎麼會養出這麼個女兒來!
不過,阮夫人並不打算開口提醒趙燕妤。兒媳蠢點也有好處的,兒子又不是她生的,將來也不指望著他們真心孝敬,只要別盤算她就好了。想到這裡,阮夫人忍不住又瞥了一眼身邊的喬連波,本來還指望著娶個孃家的外甥女兒跟自己同心同德找找趙燕妤的麻煩呢,結果——娶進個淚包來。打不得罵不得,話稍稍重些就眼淚汪汪的,偏偏還有自己的親孃在吳家盯著,時不時地就要敲打敲打自己。阮夫人真是膩歪透了!
許茂雲今天也跟著韓夫人來了,聽見鄭瑾這話,又聽見趙燕妤一聲笑,心裡就跟明鏡似的,暗暗地替綺年抱不平,臉上卻笑嘻嘻地道:“阮少夫人笑什麼?是覺得蘇少奶奶這話說得不妥麼?也是,我常聽人說先花後果,強於孤零零的一枚果子掛梢頭呢。”
鄭瑾臉色就微微一沉,許茂雲這是在說她只生了一個兒子就再沒動靜了。算算兒子生下來也一年了,她也想再生一個,只是不成。鄭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