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四嘆息一聲,道:“我一直以為你很冷靜,原來你已經瘋了。”
溫師仲冷冷笑道:“先生莫非是在這裡假慈悲嗎?先生出身於天魔宮這天下第一黑道巨宗,什麼大場面沒有見過?現在來表現你的悲天憫人之心,不是太可笑了嗎?”
楊四面色一沉,道:“我天魔宮雖是天下第一黑道巨宗,被你們白道中人冠以『魔教』之名,可這種殘殺幼童、婦孺之事卻也是不屑於去做的。”
溫師仲譏笑道:“簡直是笑話!昔日天魔宮荼毒江南武林,動輒毀家滅族雞犬不留,難道說那些人家都沒有婦孺兒童嗎?”
楊四森然道:“江湖傳言往往誇誇其談以訛傳訛,更有許多用心險惡之人為了毀我天魔宮清譽,故意散佈流言。我不敢說我天魔宮的所有人都沒有殘殺過婦孺和孩童,正所謂樹大有枯枝,無論哪門哪派都會有極少數的敗類存在,更何況我黑道中人?可是,我天魔宮第一條戒律便是禁*、禁殺婦孺和孩童,若有違者,輕則斷雙足,種則殺無赦。”
溫師仲默然半晌,道:“非常之時,用非常之手段。如今我溫家的形勢岌岌可危,動輒便會有滅族之禍。你和我都明白,時間對我們來說已很緊迫了,只有用最快的速度穩定住我們溫家內部的局勢,我們才有可能抵禦蒙綵衣咄咄逼人的攻勢。不是我想發瘋,是這個形勢逼著我去發瘋啊……先生不用再說了,我決心已下。你如果看不下去的話,請暫且迴避。”
攘外必先安內。溫師仲所說的都是實情,在現在這種形勢下,唯有用雷霆萬鈞之勢快刀斬亂麻,儘快剔除家族內部的毒瘤,恢復家族各系統的正常運作,以一個健康的肌體去迎擊強大的敵人,才有可能在這場生死大戰中倖存下來。
可是,非要採用如此激烈殘忍的手段嗎?這種做,未免對眼前這些無辜的人太不公平了……
楊四長嘆一聲,背轉過身臉朝向門外。他實在是不想再看下去了,因為溫師仲將要採取的是一個非常簡單、有效卻極其血腥的方式來尋找兇手,他自認自己的心腸還遠遠沒有堅硬到可以坐看那些手無寸鐵的人被單方面屠宰時還可以不動聲色的地步。
溫師仲舔了舔唇角,繼續走到另一個人面前。這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在溫家做僕役的工作已經數十年。無可否認,在溫家做僕役或者雜工每月的薪俸十分優厚,這個老人的子女甚至靠他多年來的積蓄在城西開了一爿小小的麵館,可以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正因如此,這位老人每一天都是懷著一種感激的心情在溫家勤勤懇懇地工作,從來也不曾偷懶過。
“是不是你殺了我兒子?”同樣的問題在溫師仲的嘴中提起。而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一個人覺得這個問題有多麼可笑了,非但不可笑,簡直是一道要人命的催命符。
儘管是寒冷的深冬季節,汗水還從老人白髮蒼蒼的額際流下來。他突然想起了家中最小的孫子,那個仍抱在襁褓中蜷縮在母親懷裡的粉紅色小肉球……
“老爺,我……我沒有……”老人沙啞著嗓子小心翼翼地答道,然而他的話尚未說完,溫師仲的右手已閃電一般掐住了他的脖子,死亡的陰影迅即將他吞沒。
“是不是你殺了我兒子?”在老人的屍體還沒有完全墜落地面之前,溫師仲已轉移到下一個人面前。
就這樣,溫師仲問一句話殺一個人,瞬息之間又連殺四人。終於,有一個年輕的護衛承受不了如此兇殘的場面,大喊一聲向門外跑去,然而他的右腳剛剛跨過門檻,門外便飛來一陣疾風驟雨般箭矢,將他整個人硬生生釘死在門板上。
溫師仲看也不看那死去的護衛,繼續機械地問話、殺人。一切都是如此簡單,此時眾人的生命在他的眼中便像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沙,沒有任何價值可言。
“夠了!真的夠了……你不要再殺無辜的人了……大少爺是我殺的……是我殺的……”當溫師仲又眼也不眨地殺了六個人時,真正的兇手終於站了出來。
很明顯,即便這個兇手此時不站出來,溫師仲無情的屠刀總有砍到他頭上的時候,橫也是死,豎也是死,又何必連累其他無辜的人呢?尤其這些人都是與自己共同生活了許久的同伴,其中還有一些甚至是自己的親密好友。
人群中踉踉蹌蹌地走出一個人來,卻是一個年三十許的僕役。只見他臉色慘白,眼神空洞,走路的姿勢有些僵直可笑,每跨出一步都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一般。
“是我殺的……人是我殺的……咯咯……”那人看也不看溫師仲一眼,只是低著腦袋喃喃自語著。他眼神遊離,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