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幾位兄弟趕快逃命去吧!即便向海寇投降也無妨了!能活下來就好!”施琅讓林興珠和自己的部將放棄水師逃命。
“大帥,要走一起走,即便是一起降了偽明,也勝過等死啊!”一群部將苦苦相勸。
施琅苦笑一聲:“施某已經沒有去路了!若是施某降了,他們也要殺某,京城的皇上還要殺了施某一家大小!事已至此,唯有以死效忠朝廷,給家人一條活路吧。你們卻不同,偽明海寇沒有指名道姓要你們的腦袋,你們可以去降了他們。”
“大帥!”林興珠、羅士珍、何應元、劉沛、曾成等一批部將落下眼淚。
“你們不要管施某了,快走吧!”施琅做了個請走的手勢。
林興珠、羅士珍和何應元等人跪在地上磕拜之後,含著淚離開的施琅的中軍大營,但還有劉沛和曾成不肯離開,還有施琅的一批親兵也不肯走。
“你們為何還不走?”施琅怒道。
劉沛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大帥待吾等恩重如山,吾等豈可苟且偷生!”
“活下去!”施琅怒吼道,“汝等唯有活著,方可為本軍門報仇!還不快走!”
劉沛和曾成跪在地上,向施琅磕了頭之後,抹著眼淚退出大營。
出了大營,劉沛對曾成道:“大帥待我等恩重如山,如今大帥要殉國,你我豈可丟下大帥獨自逃生?還不如同賊人拼了!”
曾成點了點頭:“對!同賊人拼了!我等雖然勸不了大帥,但可以死在大帥前面!”
清軍水師大營早已火光沖天,營帳紛紛被點燃,一片火海中,不時響起了幾聲火焰猛然膨脹的轟鳴聲,幾團巨大的火球從大火中噴湧而出。大火蔓延到火藥庫,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火光沖天的大營好像發生了地震一樣劇烈的震動。
時值東南風季節,明軍是從南向北開炮的,首先點燃的是營區南面。大火藉助著風勢,一路向北燒去。
“快走啊!”
“明狗要上岸了!”
“往水裡跳!”
亂成一團的清軍水師輔兵慌不擇路,在火光沖天的大營內來回奔跑,很多人身上已經起了火,被煙燻倒在地上;還有人被倒塌下來的帳篷蓋住,有人被斷裂掉落下來的木頭砸在身上。更多的人是極力想要逃離火海,有人從陸上的北門逃出,有人跳進水裡。
劉沛和曾成各帶著十幾名親兵來到岸邊,解開兩條還未起火的小船。
“殺明狗!”兩條小舢板向水師大營外龐大的明軍艦隊衝去。
成排的炮彈下冰雹一樣落了下來,江面上騰起無數沖天水柱,飛濺的水花落下來之後,這兩條小船從江面上消失得無影無蹤,水面上只剩下一堆碎木板。
“這韃子,是自己找死來的!”劉國軒說了一句。
明軍放出了小船,在江中打撈落水的清兵。那些正在水面上浮浮沉沉掙扎的清兵看到明軍小船過來,都紛紛遊了過去,老老實實當了明軍的俘虜。
透過了對俘虜的審訊,劉國軒得知,施琅並沒有逃走,還在中軍大營內。
一名部將疑惑不解的問道:“施琅這狗賊,當年為了投降韃子,連自己的家人都不要了,今日怎麼反而不逃命了?”
“這狗賊也是知道自己沒有活路了吧!他若是回去,韃子朝廷不進要殺他,還要殺了他一家!當年在我們這裡,他自己已經跑了!如今他都無處可逃!”劉國軒冷笑一聲,隨即下了命令:“殺入韃子大營內!務必找到施琅狗賊!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岸上的火勢已經逐漸減弱,明軍登陸之後,殺入了清軍大營內。
施琅的中軍大營早已被燒燬,明軍來到中軍大營,只找到了十幾具被燒成木炭一般,完全認不出人樣的焦屍。
“這裡,可有施琅狗賊的屍體?”明軍把俘虜的清兵押了過來辨認。
一名清軍軍官見到一具焦屍邊上殘破的鎧甲碎片,再看到那頂頭盔,還有身邊的腰刀和玉牌,哭泣道:“這便是我們的施軍門。這塊腰牌,便是軍門的。”
明軍軍官從焦屍邊上拾起腰刀和玉牌,在手中翻看著,只見玉牌上面寫著一行小字:大清長江水師提督。邊上還有兩個大字,寫著施琅兩個字。再看那腰刀,是一柄寶刀,雖然刀鞘都被燒壞了,但明顯是一柄不是普通人能夠用得起的好刀。
其實這柄削鐵如泥的寶刀,還是東番產的鋼刀,有少數刀出口到清廷那邊,清廷給配上了好的刀鞘,再鑲嵌上玉石寶石之類的,就變成一柄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