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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白衣女子順著她的手指看去,但見一叢叢荷葉開的層層疊疊,碧綠可愛,但仔細觀察,便覺殺機四伏,一隻只烏棚小船掛滿荷葉,抑或將自己刷的碧綠如蓮蓬,潛伏在層層荷葉中,船上,一個又一個船工靜靜趴著,兩眼閃光的看向白衣女子,只等她一跳,便要殺將出來,撈人求財……

白衣女子幽幽一嘆,表情更加悽婉。

“這雨恐怕一時半會停不下來了。”花豔骨微微一笑,看著她,臉上梨渦淺淺,“小妹家就在旁邊,姐姐可隨我來,不換衣服,也喝一碗薑湯驅驅寒氣吧。”

“哎……”白衣女子欲言又止,“一個將死之人,還那麼講究作甚?”

“出生,婚姻,死亡,這就是女人的一輩子。”花豔骨將雙鯉傘的竹骨傘柄靠在肩上,閒看溪上漣開漪蕩,“出生乃天定,婚姻乃父母之命,到最後,你能選擇的,似乎也只有如何去死了……”

白衣女子楞了楞,側首,看向身旁那紅衣女子。

而花豔骨也正側過頭看她,髻旁桃花步搖輕顫,彷彿要搖出一剎灼灼其華,而她貌奪花色,比那十里桃花更加鮮豔炫目。

“一輩子只能死一次。”斜睨著那白衣女子,她微笑道,“你一輩子也只能選擇這麼一次……死的這麼倉促甚至可笑,你甘心麼?”

一盞茶時間之後,白衣女子坐在了花豔骨的紅藥堂中。

花豔骨將手中的青瓷碗遞向她,皓腕凝霜雪,兼柔若無骨,不看容顏,但看這隻手,便已讓人移不開眼去。

白衣女子接過那隻小碗,眼睛卻還愣愣的瞅著她的手,然後嘆道:“人言沉香鎮有二美,一是沉香溪中十娘子,二是沉香溪畔花豔骨……想必,姑娘便是這紅藥堂的老闆,花豔骨吧。”

“其實我跟十娘子之間真的是清白的,卻不知為何旁人總愛把我們兩個放一處說。”花豔骨幽幽一嘆,喝了一口薑湯,便將青瓷碗放在了一旁,“卻不知姐姐如何稱呼,怎就想不開了呢?”

那白衣女子聞言,輕咬下唇,欲言又止,耽擱半晌,終是嘆了一口氣,“閨閣之事,本不該外傳,但姑娘救了妾身的命,又兼面目和善,想必是個能守口如瓶的人……”

“當然。“花豔骨緩緩抬起右手,腕上兩枚碧玉鐲撞擊在一起,“此事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再不會為第三人所知,豔骨可對天賭誓。”

“……妾身趙如是。”白衣女子趙如是終是開了口,眉宇哀婉,卻又透著一股大家閨秀的矜持風度,“家父趙闊,乃兵部左侍郎。五年前,妾嫁與本鎮富商顧朝暉……”

趙闊是誰,花豔骨並不知,不過顧朝暉嘛,她倒略有耳聞。

這顧朝暉雖然不是朝廷命官,卻是個天下聞名的豪商,西出塞北,東至海島,到處都有他的商號。用潑天富貴已不足以形容他,總之他走在街上若是被泥土髒了靴子,甚至會毫不在意的用幾萬兩的銀票去擦,從這方面來看,他已經達到了視錢財如糞土的境界。

而趙如是的父親趙闊就是喜歡他這個境界,要知他雖然貴為三品兵部左侍郎,卻已經在這個位置上呆了十年了,要想走上通天大道更進一步,說不得只能用錢去鋪路,故而這顧朝暉雖是個胡人混血,到了他眼中,卻比潘安宋玉更討人喜歡。

於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趙如是就此嫁給了顧朝暉做正室。

作為一個端莊賢淑,四德兼備的大家閨秀,趙如是早就做好了準備要逆來順受。無論未來夫婿是人還是雞還是雞蛋,她覺得她都能守好本分,做一個上下稱道的大婦。

“……但妾愛他,從揭下紅蓋頭的那一刻起便愛他。”趙如是說到這裡,眼淚潸潸落下,“因為愛他,便希望他也愛我……可是已經兩年了,妾終於發現,像妾這樣長相平凡的女人,他根本就看不上。不提那寵妾蓮蓮,就是家裡的侍婢,也個個嬌媚如花,比我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妾爭不來,只能恨,恨蒼天沒給我生一張漂亮的臉,妾好想換一張臉,比那蓮蓮更美的臉!”

“那就換一張吧。”花豔骨吹開杯中茶葉,淺啜一口,淡淡的說。

趙如是的哭聲戛然而止,頗有些不可思議的抬起頭看她。

花豔骨放下茶盞,起身離去,就在趙如是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以及應該做什麼的時候,花豔骨已經去而復返,手中捧著三隻木盒,人未至,木盒的檀香味便已撲面而來,將小小靜室薰染的如佛如檀。

三隻木盒一字排開,花豔骨面容莊重,雙手合十唸唸有詞一番,才緩緩揭開第一隻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