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惡狠狠回道,“一個閨閣女子在男子面前毫不遮掩地脫衣穿衣,簡直不知廉恥!”
即使他口氣這般惡毒,馮洛焉卻倒是習慣了,男人在他睡下時要罵他放蕩,起床時又要罵,替他換藥擦身時必須罵。罵著罵著,馮洛焉竟也無感了,只覺得男人這樣子很好笑。
“若不是我這放蕩無恥的人日日照料你,怕是你早就餓死了。”
馮洛焉爬下床,毫不客氣地頂了一句,然後自顧自出了門。
雪已停了好幾日,地面上的積雪漸漸地消逝全部化作了水,積在坑凹裡,不留神踩一腳,滿褲腿都會沾上泥點子。
馮洛焉拿著竹笤帚走到藥廬前,把還未化開的積雪全部掃到一邊,邊掃,他還得邊找,哪兒有半支玉簫?他只見過竹子做的簫,大概小臂那麼長,銅錢那麼粗,色澤偏深綠,吹出來的聲音十分空靈悠遠,好似山間鳴囀的翠鳥。
那支簫屬於林河,他雖然是個日日在田間幹活的莊稼漢,但頗懂器樂,跟著鄭老爺子學了吹簫,老爺子十分滿意他的天賦,就把自己的簫送給了他,據說這簫可是京城名店的玩意兒。馮洛焉和林芝就日日纏著林河吹簫,田間日頭毒辣,他們三人躲在樹蔭裡,枕著老樹根,眯起眼,側耳聆聽這美妙的簫聲。林河吹的曲子都是他隨口來的,問他曲名兒叫啥,他就騙倆小孩兒,說叫“天籟”,至於啥叫“天籟”,林河又說,這是鄭老爺子告訴他的。後來朝廷徵兵,林河含著淚向大夥兒告別,他跟在林老爹身後,邊走,邊舉起簫吹了起來,那悠長哀婉的簫聲惹哭了所有來送行的村人。直到他們走遠,那簫聲才像紙鳶斷了線,了無蹤跡。林芝躲在屋裡哭了好些日子,馮洛焉去陪她,兩人同塌而眠,然後,馮洛焉就穿幫了。
往事歷歷在目,馮洛焉掃著掃著不禁停下來嘆了口氣,若不是林芝懂事,答應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