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還是烤野兔,烤野羊,吃得我嗓子冒煙,若不是跑馬彎弓的體力消耗大,我想我很長時間內對野味和燒烤不會再感興趣了。
“給,好東西。”
手裡的大塊羊腿肉還沒啃完,行軍司馬錢程又遞過來一對兔子耳朵。
“謝謝!”
我粗了嗓子說,伸手接過來。說實在的,這錢程是個不錯的人,雖然三十多歲了,在軍隊中也很有些年頭,可對我這個新兵沒有絲毫的架子。
“吃了耳朵要聽話啊。”
看我接過兔子耳朵,錢程的臉上浮起一絲笑,瞥了眼幾米外的秦武。
我心裡一咯噔:心想這人不會知道了我是什麼人吧。但轉念又一想,錢程在邊地多年,很少到京城,對八卦也不感興趣,應該不會懷疑我的身分。
說實話,兔子耳朵很好吃,香香脆脆的,對於吃了幾天烤肉的我來說仍舊算是美味。可是吃完了兔耳朵,我手裡還有一大塊羊腿肉,這可怎麼辦?野羊本來脂肪就少,再烤了,肉更幹,雖然聞著香極了,可是……每嚼一口都像是在啃一塊焦香的木頭。
“怎麼了?吃不了?”
我的困難被秦武及時發現了,他走了過來,看一眼我手中的羊肉看一眼我。
“太乾了。”
我很無奈,我不是個浪費糧食的人,可是肉很乾,餅也幹,我渴得難受,覺得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怎麼不喝水?”
“我的水喝完了。”
我拿起地上的牛皮水囊,在他面前晃晃。裡面完全空了,一滴水也沒有。
“喝我的。”
他轉身走回帳篷拿了自己的水囊來。
“還渴麼?”
看著我幾乎喝光了他的水,他蹲下身問我。
“不渴了好像。”
“什麼叫‘好像’,說吧,想吃什麼?”
他的眼睛微微彎著,坐在我對面,像是一個大人對著孩子。
“我……不想再吃什麼了。”我有些支支吾吾的,其實我心裡在想一樣東西。
“說了吧,我給你弄。”
他還是瞭解我啊,透過我猶豫的眼睛直看到心底。
“我……想喝羊酪。”
說完我立即低頭作認罪狀。因為我這個要求實在過分,哪有士兵在行軍時要求喝酸奶的。
果然,秦武沉默了幾秒,一邊的錢程也把眼睛投了過來。我猜他大概就在一直豎著耳朵。
……
午後又起風了,除了守營的哨兵外,大部人馬躲在帳篷裡,營地裡人很少,可是我卻從帳篷的門縫處看到一個人在塵沙中跨馬飛奔起來。
他出去幹什麼?一個節度使悄悄地單騎奔走。
一個時辰後,答案有了。
滿滿兩皮袋子羊奶做的酸奶被滿頭大汗的節度使大人遞到我手裡。
“這個……你……”
我實在是不敢相信。
“喝吧,喝不了的也不會壞,天涼,可以放到明天呢。”
秦武說的很淡然。酸奶交到我手上後他伸出右手來抹額頭的汗。見狀我趕緊放下酸奶,掏出懷裡的手絹遞給他。
“這個,可以給我麼?”
擦完了汗他看著我說。
“這個……是蘭娘給我做的。你如果沒有手絹,回了城我做一個給你。”
看他抖開帕子細細看繡在一角的“飄飄”二字,實在是不好拒絕,可是……那畢竟是別人做的,現在的我,想自己親手給他做一個,雖然我既不會裁剪也不會繡花。
帕子還給我後他掀開帳篷走了出去。
酸奶非常酸,可心裡是甜的。他一個節度使,竟然為我單騎出去買酸奶。這種荒涼的地方,了無人煙,不知道他是跑到哪裡才找到人家的。唉,想起他拿著我的手絹的樣子,真是……無論如何我一定要給他做個手絹,不會繡花就現學!
兩天後,秦武決定回城,獵也打夠了,風沙也大了,尤其是夜裡,睡著睡著就醒了,因為帳篷搖晃得厲害,風聲“吼吼”的,比野獸的嗥叫更加驚心。至此,我完全理解了岑參“九月輪臺風夜吼,一川碎石大如鬥”的意境。這樣的風沙還比不上塔里木盆地的,可想而知那是怎樣的驚心動魄啊,連大石頭都隨風亂走。
說好天明回返,我很高興,這次的“體驗生活”足夠我將來回憶的了,我現在只想回城好好洗個澡,在床上睡上一覺。
半夜裡,我又醒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