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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小和尚進去稟報住持回來說是寺裡不能留宿女人。
我一聽就急了,眼見得天色已暗,風也大了起來,這可怎麼露宿?
“小師父,煩請讓我進去見住持一面……佛門乃慈悲之地,難道你們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弱女子求告無門,就這樣露宿山野麼?”
我急急地說了一大段,極其謙卑,希望能打動這又不敢看我又忍不住偷看我的小和尚,讓他進去和住持說說好話,或者是放我進去見見住持。
“這個……”
果然,我的演說起了作用,小和尚皺著眉頭在原地轉起圈來。
“小師父……”
我臉上換了一表情,從哀憐轉為……媚笑。
可憐的小和尚被我嚇壞了!
於是,第二輪向住持打報告的行動開始了。
這一次,等待的時間格外地長。
然而這一次的等待不是白等。
我被安排在了整座寺裡最後邊一間格外偏僻的客房中。
走在前往客房的路上,我對帶路的僧人說我想面謝住持,然而話剛出口就被拒絕了。
果然是真和尚。
硬梆梆的板床,薄薄的被褥,冷得像冰窖一樣的房間,然而終究比露宿山間強。
躺下去後,我以為我會很快睡著,然而翻來覆去幾遍後卻怎麼也睡不著。不僅僅因為冷……一合上眼睛,一張張臉就出現了……
我知道我不是個有決斷力、能放得下的人,經過的人、事,總會出現在腦海中,不管是想不想、喜不喜歡的,都會自動出現,就像是電腦開機防毒一樣,只要合上眼就自己出現。
死者長已矣,存者且偷生。
端木雲的死對於我是個永遠的心結,然而我無能無力,只盼著下一世的輪迴中,他不會再如今世這般遇著我這樣一個人。
同樣,對於秦武,我更是無力。他心裡的痛,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眼神,是細針,深深地紮在了我身上,扎到了我心裡。
元重俊,一想到他,我就控制不住……心不由己地想他,想他整個人,想他的眼睛,他的唇,他的吻……想起他纖長有力的手指捏住我面頰時嘴角那抹勾人心魄的邪笑……
……
愛是什麼?
愛到底是什麼?我不知道。
我沒有理想,沒有志向,不想轟轟烈烈,不想錦繡一生,不想受萬人景仰……我只想找個疼我的男人陪我過完後半生,只想和這個男人生兩個孩子,只想在溫暖的午後,偎在男人的懷中看著孩子在花園中嬉鬧……
如果說二十歲之前我的這個“理想”還朦朦朧朧、隱隱約約,那麼現在,我已經二十一歲了,這個“理想”越發地清晰。
唉,我終究只是個平凡的女子。
眼皮漸漸沉重,嘆口氣,翻了個身,我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我揉揉眼睛,不相信自己是躺在山間的僧房中。坐起來,看著眼前的一切……白的牆,灰的地,一床,一凳,一幾……
確實在僧房。
看清眼前的一切後,心裡冷起來,越來越冷……
一滴淚落在灰色的布衾上。
頭頂上是寺廟灰撲撲的樑柱,長安的鴛鴦瓦……到底是離得遠。笑語,溫存,深情的眼……都是夢,都是夢啊。
再躺下後,怎麼也睡不著了。身下的床板,更硬了,身上的被子,更薄了。
翻到左邊,淚流到左邊,翻到右邊,淚流到右邊。
不一刻,小小的圓枕已經全溼了。
萬籟俱寂,我聽著眼淚從臉頰上流淌過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當山風再次呼嘯的時候,我穿衣起來。
推開房門,清冷的月光如水,流注一地。
在這月光裡,我的腳步輕盈如風,飄呀飄地就飄到了前面。
一排排的僧房黑漆漆的,除了偶爾幾間亮著一豆燈火。
僧房的後側,是一排客房,比我住的那間地理位置好得多的房間,然而也是黑漆漆一片。現在的時節,沒有什麼香客,客房多半是空的,想來裡面也沒人。
抬頭看看月亮,我吹了口氣,準備飄回去躺下。明天還要趕路,休息要緊。
然而就在我走過那排客房一側的小路上時,耳中突聞一聲嘆息聲。
“是誰?”
右手立刻按住了腰間的匕首。
我素來不信鬼神,然而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