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於是;過慣了窮日子的遷居戶幾乎是無一例外地想方設法囤積糧食。
可幾家米行的政策卻無一例外;每日限購一斗;絕不多售;甚至從最初的十天一個價到三五日一個價再到兩三日一個價;須臾便又從鬥米四十文竄上了鬥米五十文的天價。面對這種局面;米行前頭排隊買米的隊伍固然越來越長;而云州都督府也派了人來查問。可在這種情況下;米行的掌櫃們幾乎無一不是叫起了撞天屈。有的說路上的腳力錢漲得無以復加;有的說太原府一帶全都是糧價騰貴;更有的則是叫苦說收不上糧食;一時間;雲州城內好一番人惶惶
雪上加霜的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一直都負責收取官府的糧票;然後將米發放給剛到雲州登籍的徙居民戶的那家吳記米行;竟是突然高掛免戰牌;關門大吉了群情激憤的百姓們氣急敗壞直接砸了米行;衝進去想要哄搶;可把四面屋子並庫房翻了個遍;人們卻大為失望。
除卻一些值不了幾個錢的傢俱;米行之中竟是再沒有剩下什麼東西;別說細軟;就連一粒米都沒有
剛剛打頭挑唆別人砸牆的一個年輕人不禁咬牙切齒地罵道:“之前那些傳言說得好聽;到了雲州就有房有地;可地是荒地;房子只有宅基地;就只有這最初用來安家的一石米還能讓人有些盼頭現在連這米行都關門了;難不成是要我們活活餓死?”
“沒錯;現在外頭的米價漲成什麼樣子了;鬥米六十錢;不到兩天又漲了十錢”
“再這樣下去;我們就只有喝西北風了我一個月工錢只有九百文;下頭還有三個孩子;這連吃飯都不夠”
“去雲州都督府;去都督府問一個明白;杜長史這樣把我們騙到雲州來;難不成就是讓我們做牛做馬不成?”
儘管剛剛才打砸了這家米行;但鬧事的人們在七嘴八舌的嚷嚷聲中;漸漸被煽動了起來;一群人氣勢洶洶地出了米行後;便蜂擁到了剛剛經過重建;稍稍有了些雛形的雲州都督府門前。須臾;聞訊而來的衛士們便如臨大敵地把守住了大門口;可架不住兩邊聞訊而來的百姓越來越多;到最後那喧鬧聲和叫嚷聲四起;幾乎能把雲州都督府那不甚結實的屋頂給掀翻了。
當杜士儀在書齋中看見氣急敗壞衝進來的王翰和崔顥;以及緊跟而來的王泠然時;忍不住笑了。
“你還笑得出來?”王翰簡直是被杜士儀的沒心沒肺給氣得七竅生煙;“連太宗皇帝都把那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當成箴言一般日日銘記在心;你怎麼就能不當一回事?還有;那家米行怎麼說關就關;一點預兆都沒有?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
“王六;你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讓我怎麼回答?”杜士儀仍是紋絲不動;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外頭如今已經圍了一百多號人;而且城中缺糧一旦成了恐慌;來這裡鬧事的只怕會越來越多”就連崔顥這種素來沒個正經的;此時此刻也不禁眉頭緊鎖;“再這樣聚集下去;說不定就會鬧出事端來。”
王泠然不像王翰和崔顥那樣與杜士儀有多深厚的交情;他想的卻是另外一個最關鍵的問題。見杜士儀笑而不答;他突然開口問道:“我好些天沒見貴主了;敢問杜長史;貴主如今何在?”
“還是仲清兄目光犀利;貴主已經好些天都不在雲州了;順便還拐帶了我家娘子。”
杜士儀微微一笑;見眼下最得力的三大屬官齊齊愕然;他方才笑著說道:“有糧食的;不僅僅是河東道;河北道同樣近在咫尺。”
此話一出;王翰頓時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你別以為我王六不知天下大事;這河北境內好幾年飽受水災之苦;各州父母官連餵飽自己的子民都不夠;哪裡還能夠放米出境?那不是餓著自己的肚子來資助別人;天下哪有那樣的傻瓜
崔顥和王泠然大以為然;正要附和之際;外頭卻傳來了陳寶兒的聲音:“杜師;杜師;郭世叔;郭世叔押著一大批糧食進了雲州城”
聽到這麼一個訊息;又見陳寶兒興沖沖地奔了進來;杜士儀方才大笑著站起身;從容對王翰等三人說道:“說曹操;曹操就到了來;請三位跟著我一塊到都督府門前去;也好安撫人心”
雲州都督府門前;騷動的人群也在目睹一輛輛糧車抵達之後;漸漸安靜了下來。當杜士儀帶著王翰崔顥王泠然和陳寶兒出來的時候;人群更是已然鴉雀無聲。眼看年紀輕輕的雲州長史掃了一眼他們;竟有不少人心虛地低下了頭;甚至連呼吸都放輕了一些。儘管杜士儀上任至今;也並沒有多久;可是;雲州城四門懸掛著的那些幾近風於的馬賊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