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縣;萬年縣共有縣尉六人;六曹之間肥瘦優劣相差巨大;這競爭意識自然也非同小可他對郭荃的善意只是舉手之勞;可對方卻記下了
杜士儀只覺得心頭沉甸甸的;好一會兒方才輕嘆一聲道:“郭少府的好意;我很感激;只是如今好比他辛辛苦苦鋤地施肥;繼而種好了一棵桃樹;我卻在收穫之際來替他摘桃子;這實在是說不過去。不如請明公告知宇文御史;郭少府因病暫時無法理事;我暫代其職;等他痊癒之後便再行交割。如今功曹正好清閒;明公不如讓我二人暫時交換一下職司;回頭等他病情若有好轉;立刻調轉過來。”
韋拯頓時愣住了。因為兒子韋禮每每贊杜士儀行事;他從前還有些將信將疑;人真正配屬到了自己手底下;他這才真正見識到了。萬年縣試和京兆府試這兩大燙手山芋;杜士儀都應對得漂漂亮亮;現如今面對送上門來的大好機會;卻還不忘郭荃前人栽樹的功勞。
於是;他笑呵呵捋著鬍子;欣然應允道:“好;杜十九郎既然能高風亮節;那就依你。宇文御史處;我自然會行文告知於他。不過你做此事正是事半功倍;須知宇文御史從前深得源相國和京兆尹孟公賞識;我京兆韋氏又是他母族。他行事雖急切仔細;可總不會為難於你我與你修書一封;再與你一道公文;明ri你先親自去御史臺見他”
要說如今長安城中風頭最勁的人;其一是拜相年餘以來便大刀闊斧在朝堂說一不二的張嘉貞;其二便是年初上疏;請檢括天下戶口的監察御史宇文融。如杜士儀名聲雖赫赫;終究一介萬年縣尉;只在萬年縣廨中做官;論權勢和聲勢;自然遠遠不如超拜監察御史;兼蒐括逃戶使和推勾使的宇文融。這天一大早;當他來到朱雀門前驗看過公文;隨即再次踏入了皇城。
御史臺位於承天門街之西;第六橫街之北的第二座官署。然而;和那些坐北朝南的官署不同;御史臺大門朝北開;取的是肅殺就yin之意。杜士儀到門前呈上公文之後;立時就有一箇中年掌固上前引他入門。
儘管御史臺滿是威嚴肅穆之氣;但這身在流外的掌固卻是個和氣的圓臉。領著杜士儀從大門進去;他便笑著說道:“御史臺共有三院;一是臺院;在其中主事的是侍御史;二是殿院;其中主事的是殿中侍御史;三是察院;其中主事的是監察御史。察院中;有主禮祭、兵察、刑察、吏察等六科;更有十道巡按、館驛使、監察使……”
杜士儀見這掌固不問就自己一一解說;索xing便認真傾聽。他並非御史臺中人;對其中這些複雜的門道還真是不甚瞭然;此刻見其帶著自己徑直往最南邊走;他便問道:“宇文監察不在察院之中辦事?”
“宇文監察如今任著檢括逃戶使和推勾使;因和其他各監察職司不相統屬;所以中丞吩咐;只在最南闢出一個院子曰南院;專給宇文御史所司辦事。”那掌固說著便回頭看了杜士儀一眼;笑眯眯地說道;“宇文御史如今巡視各地檢括逃戶;卻是比三院之中任何一位御史都忙。”
從北門一路進來;杜士儀只覺得御史臺中聲息全無;進進出出的人都板著一張臉;彷彿不是如此不能顯出御史一職的莊重嚴肅。然而;隨著南院漸近;他就只見進進出出的人員驟然增多;而各種喧譁和嘈雜也撲面而來;和身後剛剛經過的那些地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等進入院門;來到那坐南朝北的三間倒座房門口;他更是聽到了一個大嗓門的嚷嚷。
“都畿道那邊這是怎麼回事限期月末就要交上來的戶籍冊子;緣何到現在都沒有?”
“宇文監察……”
“別給我敷衍塞責;那裡是哪個判官去的給我飛馬催他;快馬加鞭來回三ri;我再給他三ri;總共六ri之間要是交不出來;他這判官我立地就免了”
說完這話後;那顯然是宇文融的聲音又衝著其他人喝道:“還有萬年縣;萬年縣的簿冊昨天怎麼突然遲了?”
“宇文監察;據說萬年尉郭少府突然發病……”
“早不病;晚不病;怎麼這個節骨眼上突然撐不住了”
宇文融頓時大為惱火;抱怨了一句之後;他突然聽得外間通報道:“宇文監察;萬年縣廨杜少府奉韋明府之令來見。”
“進來”
下朝之後就忙得昏頭轉向口於舌燥的宇文融隨手拿起旁邊的茶盞痛喝了一氣水;等到放下東西看向門口時;卻發現掌固帶進來的人面如冠玉容貌俊朗;依稀彷彿不到二十。一瞬間他就立時醒悟到這所謂的杜少府是誰;登時笑了起來:“我還以為韋明府派了哪位杜少府;原來是京兆杜十九郎這還真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