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戶尉王銘特意觀察了一下杜士儀的表情;這才生硬地補充了一句:“便是半年前剛剛由幽州刺史任上;轉益州大都督府長史的張使君”
不就是張嘉貞嗎?
杜士儀哂然一笑;暗想這些傢伙莫非還以為自己千里迢迢到成都上任;竟然會不知道這同在一座城內的另一座衙門裡;還有自己的死對頭張嘉貞?
益州大都督府長史一職看似尊崇;但不比並州大都督府長史還握有北部的兵權;向來是下臺的宰相暫時過渡的職位;便如同此前的蘇一樣。看似李隆基對張嘉貞還是念有一定舊情;將其從冬季最冷的幽州遷到了四季氣候適宜的益州;可幽州刺史還要用兵應對北邊的外敵;可益州長史雖領劍南道支度營田、松、當、姚、菖州防禦處置兵馬經略使;可用兵卻都是對戎蠻總算張嘉貞還領著一個戶部尚書兼判都督事;因而也算是一方封疆大吏;出將入相的典型了。
當然;從宰相貶到一方封疆大吏;張嘉貞必然不會高興就是別說他此前入朝時還和張說當眾打了一架;就是沒有此事;只憑王皇后被廢;王守一賜死;張嘉貞受牽連再次左遷也只是時間問題
“我知道了;明ri便去拜見張使君。”
見王銘彷彿因為自己的淡然若定而有些失望;其他三人則是面sè如常;杜士儀便又笑著說道:“我初來乍到;一應還是按照從前舊例行事。”
新官上任三把火;卻也不急在這一時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三百九十九章 仇人不見,今非昔比
read_content_up;
和幷州大都督府一樣;益州大都督府的大都督之職素來都是皇族遙領;並不上任;因而長史便形同於大都督府的最高長官。兼且益州是劍南道的首府;位置異常重要;益州長史凌駕於諸州刺史之上;唯一缺少的也就是真正的管轄權。於是成都城內這座大都督府自營造以來年年修繕;百多年間前後經過四五次大修擴修;幾乎佔去了西城明儉坊將近一半的土地。而門前守卒林立;朱門銅環石獅子;看上去大有氣勢。
當杜士儀帶著從者在門前一躍下馬之際;卻發現這麼一座可稱得上是益州乃至於劍南道最重要的官廨;眼下卻是冷冷清清;很少有進出的屬官和吏員;也不見別的官廨那樣謁者如雲。而看到他這位來客;門前一個守卒迎上前之後便施禮說道:“張使君吩咐;非公務不會外客;敢問這位郎君所來何為”
“下官成都令杜士儀;上任伊始;前來拜會張使君。”
此話一出;門前幾個守卒頓時全都看了過來。儘管杜士儀和張嘉貞之間的私人恩怨興許並不為大眾所知;可成都令換人的事;而且是那位赫赫有名的杜三頭;這成都地界上至富家大戶;下至平民百姓;大多數人都聽說了。
這會兒有人打量杜士儀形狀;有人彼此竊竊私語;而那迎上前來的守卒卻不禁露出了為難的表情;猶豫了好一會兒方才開口說道:“不是某不為明公通報;實在是張使君規矩大制度嚴;不喜歡下官拜謁;就連前時各州使君前來…
杜士儀又不是真想見張嘉貞;只是不想落人口實;說是自己履新之際竟然不去拜見同在本地的上司。於是見那守卒吞吞吐吐不敢繼續往下說;他便從善如流地說道:“既如此;我也不難為你了。到時候你只要對張使君從者稟報一聲;說是我來過即可。你們職責所在;也辛苦了。”
這一句辛苦了頓時讓幾個守卒心中暖洋洋的。這來來往往的官員多;大人物也多;不頤指氣使就不錯了;哪能夠得人和顏悅sè慰問一聲?於是;剛剛那迎候杜士儀的年輕守卒誠惶誠恐連道不敢;等送了杜士儀出去幾步;他眼望著人上馬帶了隨從離去;這才轉身回到門前;卻是滿臉殷羨地對同伴說道:“杜明府一點兒也不倨傲;之前那些擔心他初來乍到便急功近利的;簡直是白cāo心
“誰知道呢……不過確實真和氣。”
“只望張使君也知道我們辛苦就好。這大半年所有謁見者幾乎全都擋駕;咱們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聽說有人都說我們是益州大都督府的門神了。”
“你們在議論什麼”
幾個守卒一時難以抑制眾說紛紜的時候;突然只聽得背後傳來了一聲疾喝。回頭見是張嘉貞身邊的一個心腹從者張允;他們慌忙閉嘴再不敢言。可剛剛張允已經聽到了這些人議論張嘉貞吩咐擋駕所有謁見者的事;此刻登時面sèyin沉:“竟敢在背後非議張使君;爾等好大的膽子”
儘管已經罷相左遷;但張嘉貞顯然並沒有被一貶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