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故意誇張地作出溫情脈脈的樣子,還不時把他那顆肥碩得往外滲油的腦袋往刮刀的胸膛上倚,那種動作一般是女人對男人做的,由他做出來就像一個胖娃娃在找奶吃。刮刀一邊跳一邊不時把他肥碩的腦袋從胸膛上推開,就有些手忙腳亂,可是又不好意思甩開他,弄得面紅耳赤、氣喘吁吁、汗如雨下。錢亮亮實在想象不出,窩頭不知道採取了什麼辦法才逼迫刮刀不得不跟他跳舞的,金龍賓館的女人沒有誰會跟他跳舞,一來他的身材太難看,二來他跳舞動作不老實,舞步又混亂不堪,所以沒人跟他跳,他也很少到舞場上來。今天不知道犯什麼毛病了,又不知道怎麼把大刮刀給粘住了。大刮刀今天晚上著意打扮了一番,下面是醬紅色的長裙,上面是翠綠色的絲綢襯衣,紅配綠臭狗屁,首先在衣服的色彩搭配上她就不及格,更加錯誤的是,她那麼肥胖的中年婦女把上衣的下襬塞進了裙子裡,看上去就有些慘不忍睹:裙子腰身勒得太緊,腹部的脂肪都擠到了腰部,肉囊囊的活像腰上套了一個救生圈。她還畫了妝,臉上增白蜜抹得太多,腮紅又是圓圓的兩坨,紅是紅白是白活像古裝戲臺上的媒婆。在場的女人中她的職務最高,審美和打扮的修養卻最低。
“嘻嘻嘻,真是一對活寶。”齊紅回來了,在錢亮亮的後面說。錢亮亮忍不住也拿那兩個人開涮:“你看那倆人的肚皮,跳一場下來還不得磨出繭子。”他這麼一說,周圍的人便鬨堂大笑。確實,由於肥胖,窩頭跟刮刀跳舞的時候兩個人的肚皮沒辦法分開,擠在一起摩擦,除非兩個人把胳膊伸得筆直,那樣就不是跳舞而是摔跤了。
舞曲結束了,人們紛紛朝自己的座位走,關係合法的男女就有手拉手的,窩頭也扭捏作態地拉著人家刮刀的手朝座位上走,看上去就像兒子牽著老媽,剛開始刮刀還沒在意,旁邊的人看著他們倆嘻嘻哈哈地笑,大刮刀才反應過來,猛地甩開窩頭,笑罵了一聲“缺德”便快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窩頭就嘻皮賴臉地笑著朝錢亮亮他們這邊走來。一來齊紅就開始耍笑他:“窩頭今天真行,跟市委領導跳上了。”
窩頭說:“真過癮,刮刀那一身肉真暄乎,摟著真挺舒服。”
齊紅跟郭文英就罵他流氓噁心。窩頭一本正經地說:“這有什麼?我要是流氓在場的人就都是流氓,只不過我怎麼想就怎麼說,不像有的人裝模作樣假模假式。”
錢亮亮突然想到了自己剛才的想法和跟齊紅跳舞時的種種情景,就覺得臉上熱乎乎的,拿了一瓶啤酒遞給窩頭,窩頭也不用杯子,咬開瓶蓋咕嘟嘟地吹了一氣喇叭,然後對齊紅和郭文英說:“今天晚上你們表現都不好,常書記跟王市長都讓歌舞團的娘兒們泡走了,你們誰也不靠前,黃金葉呢?她怎麼藏起來了?”
錢亮亮就告訴她黃金葉在宴會上跟大刮刀斗酒喝多了,睡覺去了。窩頭說:“你們怎麼也得給金龍賓館爭個份子,別讓今天晚上成了歌舞團的天下。你看我怎麼樣?表現多好,把市委的女領導包圓兒了,錢處長,得給我算加班啊。”這種舞會金龍賓館的女人們都得參加,並且主動邀請領導跳舞,不能讓領導閒著有受到冷落的感覺,這幾乎已經成了慣例、規矩,過後都算加班,所以窩頭才這麼說。
錢亮亮說:“沒問題,當然得算加班,窩頭今天表現好。”
窩頭聽錢亮亮這麼說頓時興高采烈起來,手舞足蹈地說:“金龍賓館開業以來,歷任歷屆領導裡,只有錢處長是最公正的領導,過去我到舞會上賣力氣誰給我算過加班?就衝錢處長看得起我,今天晚上大刮刀我包了,保證讓她過足舞癮。”
正說著樂曲又響了起來,窩頭趕忙灌了兩口啤酒匆匆忙忙朝大刮刀奔去,錢亮亮忍不住哈哈哈地笑了起來。齊紅也去跳舞了,她沒有跟錢亮亮跳,臨走時在錢亮亮耳朵邊上說:“我得陪陪常書記,常書記心眼小,跳不跳是一回事,可是必須得請他。”
這是錢亮亮頭一次聽到齊紅評價常書記,他跟常書記接觸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卻從來沒有感到常書記有心眼小的毛病,不過他卻相信齊紅的評價,女人看男人比男人看男人更透徹。
郭文英邀請他:“錢處長,咱們也跳一場吧。”
錢亮亮不想跳了,可是如果這個時候拒絕郭文英的邀請,那就會很傷郭文英的面子,也顯得好像自己光跟齊紅跳不跟別人跳,便二話不說站起來說:“我不太會,剛剛學,你可得寬容點。”郭文英抿嘴一笑:“跳舞還用得著學?跟著音樂走就成了。”於是二人相攜著擠進了人群中。
這一曲跳完,回到座位上,卻看到蔣大媽坐在他們那兒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