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掂手頭上的白玉瞳子,眸中光影別有洞天。
兩位王爺此番回京,聖上必然會加派貼身侍衛。如此一來,卻還要錦衣衛隨行,裡頭的意思不耐揣測。所謂“周全”也不過是美其名曰,真實的想法不過是讓錦衣衛監視好這兩人。
牧容頃而領會,頷首道:“是,臣心頭有數。”
“你有數便好。”光宏帝站起身來,踱步走到窗前,淡淡道:“你也是知曉的,先皇駕崩前曾留給六弟一份手諭,只要他拿出來,朕必須無條件允他一個願。他得了絕症,朕原本並不在意,沒想到……”他眯了眯眼,“這麼多年,六弟竟然還沒死。”
早在光宏帝登基前,太子之位一直高懸。朝中大臣分立兩派,一波支援皇三子李源,一波則支援皇六子李堰。
兩位皇子同為貴妃所出,勢均力敵。但李堰之母家室顯赫,很快就壓下了皇三子的風頭。
就在朝野中都認為皇三子落敗時,宮中又生變故——
六子李堰忽然大病不起,小半月竟咳出了肺癆。
天妒英才,年紀輕輕就患上了不治之症,太子之位沒有懸念的落到了皇三子李源的頭上,而李堰則被封為福王。
沒多久,先帝駕崩,李源登基。
南魏使節進宮拜賀,提出了“互通質子、永修與好”的意向。李源剛剛執政,朝野不穩是自然的,最怕的就是內憂外患,當下便應了。
兩國相約五年為期,南魏那邊派來了贏山王,而大華這邊則愁得沒有頭緒,不知應該派哪位皇子前去。
就在李源一籌莫展時,福王李堰卻主動提出了前去南魏當質子。他已經是風中殘燭,勢必要為大華盡最後一份力道。
光宏帝龍顏大悅,賞賜黃金千兩,美姬眾多,隨福王一同入魏。除此之外,隨行之人還有皇室裡最小的王爺,逍王李逸瑄。
如今福王沒有如願以償的客死他鄉,反而從南魏歸來,自然又成了光宏帝心頭的一大禍患。
牧容心知肚明,垂頭道了聲是:“皇上大可放心,那封手諭一經發現,臣一定帶回銷燬。”
#
從皇城出來,牧容一步未停,直奔指揮使府而去。
轎子停在府門口時,他一眼就看到了院內那個身穿水綠長襖的女人,情不自禁的抿唇笑了笑。
這府中寂冷了多年,如今總算有個人氣了。打從荷塘鎮離開後,他的心底就被她填得滿當當的,這種舒心又暢快的滋味難以言說,卻又讓人慾罷不能。
昨晚鬧騰一夜,衛夕直到日上三竿才起。青翠那丫頭許久不見她,吵吵嚷嚷的要給她梳一個新式髮髻。
她不忍推脫,只得有那丫頭去了。誰知那所謂的新式髮髻完全就像頂著一根朝天蕉,配上黃橙橙的簪子,畫面美的她都不敢多看。
最後的最後,那新式髮髻換成了一個簡單的馬尾。
牧容早起去上朝了,她閒來無事便手持著鐵鏟,吭吭哧哧地給院裡的花壇鬆土解悶。沒一會,額上便溢位了亮盈盈的薄汗。
就在她專心致志為迎春花奉獻生命時,眼前忽然壓上來一片黑影。徐徐而過的風中裹挾著熟悉的氣味,如蘭似桂。
她忽閃了一下烏亮的眼睫,扔掉鐵鏟站起來,踅身對著身後的人來了一個大大的熊抱。
“大人可算回來了。”她將額頭上的薄汗全都擦在他曳撒的白紗領襟上,“我光等你了,肚子都快餓空了。”
兩人肆無忌憚的在院裡相擁,惹得廊上的婢女們咯咯笑。
牧容摸了摸她腦後的烏髮,一手攬著她的肩,嗓音噙著濃濃的寵溺,“早膳想必又錯過了,活該餓肚子。”
話音一落,他就嘶嘶吸了幾口涼氣。
衛夕重重扭了下他的腰,小嘴一抿,仰頭小聲嗔怪道:“還好意思說,你夜裡若是不折騰,我哪能起不來?”
牧容不急不惱,揉揉腰,牽起一側的唇角壞笑起來,“若你不挑唆我,我能這般毫無節制?”
衛夕:“……”
昨晚她不過是手爪有些犯賤,總愛摸他身上的肌肉,這哪叫挑唆他了?
見她臉色紅暈,欲言又止,牧容滿意的彎起眼眸,得瑟道:“今天多吃點,晚上我會加倍疼你,到時候你可別再犯餓。”
正午時分,臨近春日的陽光甚是明媚。他筆直而站,硃紅蟒袍氣勢不凡,上頭繡鑲的流彩金線熠熠生輝。描金烏紗冠頗為精緻,下面是一張清雅的笑臉,兩廂映襯,美的堪能入畫。
衛夕眼神發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