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容的眼光凝滯了半晌,心尖莫名發酸。
自從上次開營儀式後,他就未曾再見她。並非不想,而是刻意壓抑著某些作祟的情思,不讓它瘋狂生長。如今細細一看,她瘦了不少,原本嬌小的身材更不顯眼了。
胸口有些氣滯,他將視線轉移到別處,深深喘息了幾口,這才將腰間的錦袋取下,順著掀開的瓦片扔了進去。
咚——
一聲悶響嚇得衛夕一顫,迷瞪的睡意登時消散的無影無蹤。意識清醒後,她惘惘的循聲一看,只見不遠的地上憑空出現了一個精緻的錦袋。
“……”
親孃,這是鬧鬼了?
衛夕惶恐地揉揉眼,不管她信不信的,錦袋依舊在那兒。
她嚥了咽喉嚨,慢慢地走了過去,確信那東西的確只是個死物件後,動作僵硬地撿了起來。開啟一看,原本黯淡的眸子頓時變得亮如星辰——
老天爺給她送吃的來了!
錦帶裡面是各種各樣的小點心,雖然摔得有些殘破了,但是足夠她裹腹的了。
衛夕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一碗破粥還不夠她塞牙縫的,她拿出一塊豆沙酥餅塞進嘴裡,狼吞虎嚥的吃下肚後,這才發現錦袋裡還有他物。拿出來一看,是一個精緻的花青瓷盒,旁邊還有一張摺疊起來的加工紙,紙面蘊著光亮耀眼的顆粒,應該是官家之物。
她狐疑的開啟,紙上寫著蒼勁有力的四個字——謹小慎微。
“……”
衛夕倏爾清醒了,嚯地抬頭一看。只見正上方的瓦片被人從外面掀開了,給這間全封閉的幽閉室開了一個不大的天窗。
殊不知她這個出其不意的抬眸動作讓偷窺的牧容怔了怔,那雙晶瑩水潤的眼眸登時懾住他的心神,一個不留意,差點從房頂滑落下去。多虧他及時攀住了簷口,這才穩住了身體。
年初德妃回家省親,得知他還未定親後,她笑吟吟的說了這麼一句話:“容兒啊,人有七情六慾,凡夫俗子皆是無法避免。這感情一旦起了,你想逃也逃不了,對方的一瞥一笑便能讓你神魂顛倒,你且試試看看吧。”
當初他只是笑而不語,權當是長姐寵冠六宮,性子愈發矯情了。
可如今,他是信了……
衛夕聽到了屋頂上窸窣的瓦片響動聲,墊了墊腳,想看清雪中送炭之人究竟是誰。可是從她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一塊兒如墨的夜空,還有幾顆盈亮的星子。
然而她似乎能感受得到,一直有道灼熱的視線在凝著她,躊躇了半晌,小聲試探道:“君大人,是你嗎?”
牧容一愣,垂眸盯著她傻兮兮的模樣,面罩下的眉宇不悅地攢了攢。
衛夕見上面沒動靜,想了想,又換了一個名字:“花六?”
心底的情動成功被她逼退,牧容咬咬牙,將瓦片咔一聲蓋上,不揚微塵的落地後,忿忿的瞥了一眼幽閉室生鏽的鐵門。
也不想想,若是沒他的準允,君澄和花六敢給她私自送東西麼?還號稱密探翹楚,腦仁分明也就核桃大。
他輕輕冷哼一聲,這頭剛一踅身,眼前忽然寒光一閃,讓他的瞳仁驟然一縮。牧容一個側身輕盈閃過,左手二指已將飛來之物夾住——
正是錦衣衛特有的追魂鏢。
稍遠處閃出一個五大三粗的人影,勁裝皂靴,唰一下抽出繡春刀來,鋒利的刀刃在暗淡的月色下泛著熠熠寒光。
“什麼人!膽敢私闖新營禁地,還不快束手就擒!”張青山大喝一聲,步步緊逼。
牧容身手不凡,大可一走了之,此時卻泰然自若的站在原地,精壯的腰板挺得筆直。有些話他還想與張青山講,如今碰到也好,免得多費功夫去尋了。
待張青山舉刀快步接近後,他不疾不徐地扯下面罩,露出一張神韻清和的面容來。
張青山原本怒目圓睜,看清來人後身體一怔,驟然收住了步子,驚愕道:“指揮……”
話沒說完,便被憋了回去。
牧容抬起右手食指,抵在唇邊示意他噤聲,隨後上前幾步,將手中的追魂鏢交換與他,細聲道:“張教頭,借一步說話。”。
將指揮使引入自己房裡後,張青山戰戰兢兢的為他斟上粗茶。
今夜輪到他當值,巡查到偏僻的幽閉室時,赫然發現屋頂上貓著一個鬼鬼祟祟的黑衣人。他躲在一旁窺了好久,卻見那黑衣人竟然給在此受罰的衛夕送東西,當真是好大的膽子。本以為是隊裡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沒想到竟是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