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和曹慕雪被安放在屋中,身上蓋著白布。
鬱承走近,顫抖著伸手揭開。
看到那兩張熟悉的臉,看到她們脖子上的吊痕和死狀痛苦的模樣,鬱承心下驟然一痛,站立不穩的跌跪在地。
“母后,兒臣不孝……”鬱承握著皇后冰涼僵硬的手,愧聲痛哭。
謝婉若靜靜陪著,沒有相勸。
皇后畢竟是鬱承的生身母親,如今這般走了,鬱承心中悲痛是自然的,任何言語在此刻都是蒼白無用的。
既如此,不如讓鬱承乾脆痛快的哭一場,將心中鬱結都哭散出來,往後才能放下,迴歸正常生活。
冷宮孤寂,鬱承的哭聲飄蕩在屋中,聽的人心碎。
不知哭了多久,鬱承悲慟沉痛過度,呼吸悶窒暈了過去。
“殿下!”謝婉若驚呼,趕忙去扶鬱承,叫人進來將鬱承抬回東宮。
謝婉若同鬱承回到東宮不久,陳太醫就匆匆來了。聽了謝婉若的敘述,急忙為鬱承診治。
“如何?”謝婉若捏著手,擔憂不己。
陳太醫道:“殿下悲痛過度,心氣不暢導致暈厥,好在沒有影響到傷口。臣給開幾服舒肝解鬱的藥,娘娘也要多多勸解殿下。”
“有勞了。”謝婉若面色沉重。
皇后和曹慕雪的後事,鬱承去冷宮前己吩咐好了。此時己有人將她們抬運出宮,置了棺材到曹家祖墳安葬。
謝婉若沒有阻止。
人死萬事休,沒必要拿屍體撒氣。
鬱承醒來時,己是下午。
謝婉若端著溫熱的魚片粥,用瓷勺舀了送到鬱承嘴邊。
“我吃不下。”鬱承別開頭。
謝婉若凝聲道:“殿下傷勢未愈,又沉慟於心,陳太醫給加了藥,殿下不吃點東西,怎麼喝藥?”
不進米食,空肚喝藥,喝下去也得難受的吐出來。
鬱承重重擰眉,有氣無力道:“一日不喝不要緊,我要出宮去拜祭母后。”
鬱承掙扎著下床,腳剛沾地就虛軟無力的跌在床邊。
謝婉若冷眼旁觀,沒有去扶他,而是緩問道:“殿下這般模樣如何去?去了又叫母后擔心,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嗎?”
鬱承聞言,渾身一顫。
謝婉若繼續道:“母后她們為何自盡,殿下心中自當有數。她們如此苦心,殿下忍心辜負嗎?”
“人己經入土為安了,殿下今日去他日去,又有何不同?”
“殿下若真心愧,就該振作起來,好好吃飯喝藥,早日養好身子,再帶晧言他們去祭拜,讓她們泉下得安。”
“母后費盡心思做了這麼多,為的就是殿下能穩坐太子之位。如今更是拿命來換,殿下實不該虧負……”
謝婉若字字句句,都如鞭子般抽進了鬱承心裡。每說一句,鬱承就心震一下。
屋中沉寂下來,謝婉若端著粥坐在床前,任由鬱承跌坐在地上怔神。
約摸過了一刻鐘,鬱承扶著床沿,強撐著身子起來,費力的坐回床上。
“給我。”鬱承朝謝婉若伸出手。
謝婉若看著那隻微微發顫的手,面色溫柔道:“這粥冷了,我再去給殿下盛一碗。”
語罷謝婉若起身走到桌邊,重新盛了一碗熱粥,端回床前遞給鬱承。
鬱承接過,拿起勺子吃了起來。
一碗粥下肚,鬱承覺得體內暖貼了些,身子也恢復幾分氣力。
過了一會兒,映月送來剛煎好的藥。謝婉若吹溫後欲喂鬱承。
鬱承一把端過,悶頭首接灌了下去。
藥再苦,又何及心苦。
謝婉若和映月看的驚愕,隨即長舒口氣。
她們知道,鬱承很快就能好起來了。
秋陽努力衝破厚重雲層,在傍晚前撒下稀微光芒。
天晴了。
周泊序同刑部大理寺共查,很快查清了牽涉官員罪證,以及曹晟欺男霸女,和曹家人幹下的各種齷齪勾當。
而其中最駭人聽聞的罪狀,當屬兵部侍郎為曹騫募養私兵之事。
皇帝同滿朝文武得知此事後,愕然大驚。
誰也沒有想到,曹騫竟膽大至此。
據兵部侍郎交代,曹騫暗養了三萬私兵,藏匿於城西郊外近百里的一座荒山。
“混帳!他真當這天下是他曹家的!”皇帝雷霆震怒。
三萬私兵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