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琪在望遠鏡裡比她看得更清楚,也點頭同意:“是個正常的村子。”
“那要不要進去借宿?”蒲英問。
“再等等吧,”李琪猶豫了一會兒說,“等天完全黑下來。我們再去村子最邊上的那家人借宿,免得驚動了村子裡的其他人。”
“好吧。”
蒲英服從了李琪的決定,繼續在大石後觀察。李琪則帶著女兵們在坡的背面。找了個地方休息。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天已經黑透了。
蒲英看到下面村子裡的炊煙已經不再冒了,所有屋舍的輪廓幾乎都融入了黑暗之中。只有零星的幾家,從窗戶裡透出了點點燈光。
這個雨夜中的小山村,顯得十分寧靜。除了偶爾傳過來幾聲狗叫和牛羊叫,就再也聽不到什麼聲音了。
蹲了大半天的蒲英。又冷又餓,實在有點等不及了,便去報告李琪:“班長,下面一切正常。進村吧?”
李琪雖然同意了,還是謹慎地讓史香玉和蒲英先去借宿,自己則和隊員們在山坡上等候訊息。
蒲英在那戶最邊遠的民居前後檢視了兩圈,才對史香玉說:“你敲門,我守在旁邊。”
很快,門被叩開了。
來開門的是個三十多歲模樣、衣著很樸素的彝族婦女,身後還跟著一個七八歲模樣的男孩。
史香玉和顏悅色地問:“大姐,你好!我是在附近執行任務的解放軍軍人,我們還有幾名同伴。你看,雨下得這麼大,我們能不能在你家借宿一晚,避避雨啊?”
那彝族大姐打量了她一會兒,對她的衣著似乎有些好奇。但後來她還是連連搖頭,咿咿唔唔地說著聽不懂的話。
糟了,這大姐不會說漢話?
史香玉臉上的表情更加懇切地說:“大姐,你看我一身都溼透了,我們幾個女兵也都是,你就幫幫忙,讓我們進屋避避雨吧?你看,山裡那麼冷,再在外面淋一夜雨,我們非生病不可。”
彝族大姐加快了語速,也有點著急地說著什麼,可惜史香玉完全聽不懂。
那個小男孩,一直眨巴著眼睛盯著史香。這會兒見她們說不攏,他突然對著自己媽媽用清脆的童音說了幾句什麼。
彝族大姐這才一拍額頭,恍然大悟地將兒子推回屋內,嘴裡還催促著什麼。
那小男孩撒著歡兒地跑回屋子裡去,彝族大姐這才轉過頭,對著史香玉抱歉地笑了一下,手指著屋內,似乎要她等一會兒。
史香玉便不再多說了,靜觀其變。
守在牆根旁邊的蒲英,則退開幾步,腳踩著石頭、手扒著牆頭往院子裡瞧。
她看到小男孩跑進了院內的廂房,在裡面嘰裡咕嚕地叫嚷著什麼。
不一會兒,一個瘦高的身影被小男孩牽拉著出門,又向院門這兒走過來。
很快,史香玉看到一個大約十七八歲模樣的彝族大男孩,從那位彝族大姐的身後閃了出來。
藉著手裡的電筒光,她發現這大男孩雖然偏瘦,但五官長得還不錯。高鼻樑,大眼睛,長睫毛,配著瘦瘦的長方臉,看著挺醒目的。
而且他雖然是山裡人。卻留了個偏分頭,額前還有一縷略微彎曲的、很有個性的長髮,和城裡的時髦小青年也不差什麼了。
唯一可惜的是,他穿的只是普通的白襯衣藍褲子,還露著手腕和腳腕在外面,顯然是衣服有些不合身。
見大男孩被自己的電筒亮光晃得直揉眼睛,史香玉急忙轉開光線,口中道歉:“對不起,打擾了,我是……”
那大男孩放下手。大睜著眼睛看清了她的衣著後,不禁驚訝地大叫一聲:“你是當兵的?女兵?”
他竟然會說普通話——雖然不太流利,個別發音有點不準。但基本能讓人聽懂。顯然,這應該是個在大山外受過教育的彝族小夥子。
史香玉一下子高興起來,“對啊,我是軍人,正在這一帶進行演習。演習。你懂嗎?就是訓練。”
大男孩的目光一閃一閃的,似乎也很興奮,“我知道,每年山那邊都在打炮,是部隊在訓練演習。可是你,怎麼一個人呀?”
史香玉便說了一下情況。也提出了借宿避雨的請求。
“你是說你們還有十幾個人?都是女兵?”大男孩的驚訝更甚,話音都有些發顫了,“那快點。快點讓她們都進來啊!”
“謝謝,太謝謝了,我這就叫她們過來。”
史香玉側過身,按住送話器的同時,瞟了一眼牆根邊的蒲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