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哥城,方圓不過幾百步,居民不過幾千,高原之上,能住在城池裡的人,都是脫產的貴族,或者一些商人,剩下的就是為他們服務的農奴。
是的,高原吐蕃,一直保持著並不完全的奴隸制度,農奴也是一個龐大的群體,這個群體一直到後世解放後,才徹底消失。
滿地的投降者,不論城頭上的董氈如何呼喊,依舊還是不斷往地下跪去。
甘大相公來了,萬餘鐵騎,上萬的降兵,甚至都沒有那麼多繩索來綁縛,恐懼而又空洞的眼神裡,映出了他們的迷茫。
憤怒的董氈,真正看到甘奇打馬來到城頭之下時,面色也變了,恐懼開始寫在他的臉上,卻又被剋制進內心裡。
金甲,這是董氈第一次看到甘奇穿金甲,上一次見面的時候,甘奇還是一身官袍,今日再見,這身金甲顯得格外威武。
董氈似乎陡然間知道甘奇為什麼能打敗党項了。
甘奇大聲呼喊一語:“出來吧?”
董氈默不作聲,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他也還記得之前自己是怎麼不把這位大宋的樞密相公放在眼裡的,他知道自己衝撞過這位大宋朝的宰相,他現在很後悔,後悔當初為什麼要那麼做。
“怎麼?要本相打進城裡去?”甘奇抬頭看著城頭上的董氈。
董氈身邊還有一圈人,有盾牌,還有許多搭上了箭矢的弩弓,卻是這弩弓都並未拉開,似乎沒有人敢往下射出一箭,董氈更不敢下這個命令。
董氈終於說話了:“甘相公,你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城下的種愕答了一語:“你他孃的給爺爺出來,甘相公當面,還要仰著頭更你說話不成?”
“甘相公,誤會啊,一定是誤會。”董氈叉手作揖,學了十足的宋人做派。
遠處,視野盡頭,又出現了無數的軍隊,董氈遙遙遠望,心中大驚,那是脫思麻人,剛剛被他打敗的脫思麻人,連續幾番打敗了種愕的脫思麻人。
猛陀快馬,一直往城下而來,甚至直接奔到了甘奇身邊,大禮拜見。
董氈面色大變,甚至人都有些瘋狂了,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奸計,猛陀配合著甘奇演了一出奸計。他心中如此以為,以為自己被甘奇與猛陀算計了,事實就擺在眼前了。
董氈立馬歇斯底里起來,開口大喊:“甘相公,我父乃是大宋仁宗皇帝親封的保順軍節度使,我董氈如今也是大宋保順軍節度使,我乃是契丹大遼的駙馬,也是西夏的駙馬,還是回紇的女婿,你豈能如此對我?”
甘奇抬頭,笑了笑:“對啊,你是契丹大遼的駙馬,也是西夏李家的駙馬,卻忘記了你是我大宋保順軍的節度使,你覺得本相該如何對你?”
“甘……相公,你今日可是得罪了幾方勢力,你不僅得罪了我吐蕃唃廝囉,也得罪了大遼,得罪了西夏,還得罪了回紇,你……你不能這般四面樹敵。”董氈威脅著甘奇,卻還稱呼甘奇為相公。
城下受到威脅的甘奇,微微低頭,看了看恭恭敬敬的猛陀。
種愕已然怒不可遏,抬著長槍往上一指:“放肆,腌臢之輩,你也敢與我大宋宰相說三道四,不拿你頭蓋吃酒,我種愕誓不為人!”
軍人,就是這麼火氣大,國家的臉面,如何也不能被人侮辱了。
甘奇開口了:“猛陀,你能攻下此城嗎?”
猛陀聞言,立馬再躬身:“小人百死,必殺董氈!”
這仇恨,大了去了。
甘奇點點頭,打馬後退,作了一個請勢。心中還有一句話:是時候讓你猛陀表演真正的技術了。
種愕還愣了愣,隨即立馬拍馬跟上甘奇後退的腳步。
退到不遠,甘奇下馬,地上鋪著氈子,甘奇席地而坐,有人搬來條案,旁邊燒著牛糞,煮著油茶,青稞的糌粑和一和,一個小漢子在旁割肉,一個小姑娘斟酒。
“相公,犛牛肉。”小漢子把分好的肉用禁盤子裝好,恭恭敬敬擺在甘奇面前。
甘奇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小漢子,問道:“你是何人?”
“小人巴里扎,父親是猛陀。”小漢子躬身低頭,卻又忍不住抬頭偷偷看了看甘奇。
“哪裡學的漢話?”甘奇又問,其實心情挺好,猛陀會來事,讓親兒子來伺候。
“岷州。”
甘奇不開心了,岷州是宋土,只是而今不在宋手上了,不開心的甘奇開口:“以後你跟我回汴梁。”
小漢子不懂其中,傻乎乎的點頭,可能也是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