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求您了。”馬一方寧願求人,也不願把吃進去的錢吐出一些來。
“啊……你說啥?我聽不見……”韓才清,眼花耳背,果然不假。
“我說,韓爺爺,求您降點價吧!”
“啥?大聲點……”
“唉……算了,韓爺爺您忙,我到別家去走走。”馬一方沒辦法,只能另尋他人了。
韓才清點點頭:“哦,好的,要回來趁早啊,可有不少人上門來尋我呢。”
馬一方告辭而去,剛一出門,還真碰到了熟人。
“馬掌櫃,幸會幸會,買糧啊?”
“莫掌櫃,你們家倉裡也沒糧了?”
“不是頭前都被馬掌櫃您買去了嗎?這不,得來求韓老爺再發賣一些,不然就要斷貨了。”
馬一方又是一聲嘆息,起身就走,得趕緊去別家問問,韓老兒是個千年的狐狸,在這裡佔不到好處,得去鄉下偏遠一點的地方找些大戶問問,那裡的人訊息慢,說不定還能撈到一點好處。
燕京城內,有道糧行門口,擠著不少人。隔壁鄰里的婦人,官衙裡下班的差人,走街串巷的小商販……
嘈雜一片。
“馬一方這個死沒良心的,七十五錢一斗的糧,還真就賣到了兩百錢,世間哪裡有這樣的道理啊?”
“還要不要人活了?”
“以前他住我家隔壁的時候,家裡沒糧,我還接濟過他,而今倒好,連條活路都不給了。”
“老子在衙門裡天天站班,一個月也不過一貫多錢,而今這糧價,還怎麼養得活一家老小?”
一個掌櫃的一邊躬身拱手,一邊解釋道:“諸位鄰里,倒也不是我們一家如此,你們去燕京城裡轉悠一下,多去問問,都是這個價了,如今這糧食從城外運進來,一石就一貫七八了,若是不信吶,勞煩走出一里地問問……”
“殺千刀的,莫不是你們這些糧商合起夥來抬價了?準備把我們往死路上逼?”
那掌櫃的又道:“別說什麼死不死的,誰家還沒點積蓄啊?誰家還沒點能換錢的物什,許也就這兩三個月,挨一挨,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馬一方沒良心,以後就不在他家買了,走,咱們換地方問問去,我還就不信了,又沒什麼大災大荒的,憑什麼糧價就要漲啊?”
“走走走,往城西去,去看看。”
……
眾多人慢慢散去,此時馬一方一臉不快回來了。
“東家,可買到糧了嗎?”
馬一方搖著頭,還罵道:“家家戶戶都存著糧呢,就他媽沒有一家好說話的,而今都是嚐到甜頭了,都以為奇貨可居了,若是我那劉賢弟以後不買了,看他們的糧食要不要爛在糧倉裡。”
要想買光六七百萬人的口糧,對於甘奇來說顯然是不現實的,市場價格這種東西,看起來是需求與供應的關係,但是事情往往就不是這麼簡單的,炒作物價,與供需是有關係,但是真要炒作,供需關係也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當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手上的東西奇貨可居的時候,那麼供方市場自然就會萎縮,不是沒有東西供,是捨不得往外供,更捨不得降價往外供。
老謀深算的韓才清顯然就是這種心理的代表。真正有大量糧食在手的人,既不是農民,也不是糧商,而是地主。地主這種階層,不論大小,都不是好欺負的,家中之所以能積攢下大量的土地,就是因為他們本身就是上層社會,家中沒有一點當官的關係,連當地主的資格都沒有。
商人,比起地主,還差得遠。
而今這價格,已然不是商人可以決定的了,而是地主們決定的事情。
馬一方是有苦說不出,這糧食,還得買,不可能不買,因為幾萬軍漢等著吃。沒有辦法,只能從口袋裡往外掏幾萬貫錢出去貼一下了。好在他在劉賢弟身上賺了近四十萬貫的鉅款,咬咬牙,先撐一下。
事情發酵是在發酵,也正如又道糧行那位掌櫃說的,一般人家,誰還沒點積蓄,誰家裡還沒有一點稍微值錢一點的東西,這糧價雖然漲了一倍多,大多數人家暫時還是撐得住的。
至於街邊多了一些乞丐之類的事情,倒也沒人在意。
軍隊的糧食,馬一方也在供著,雖然朝廷的收購價也漲了一些,但是一石糧,馬一方還得自己往裡面貼大幾百個錢,一個月就得貼進去三四萬貫。
但是地主們,可真不降價了,只有馬一方後悔的,後悔之前自己傻,就算再如何著急要糧食,也不該加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