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人壓著抬不起頭?”
扎裡合張著嘴,看著窩可真,支支吾吾說道:“你不要……不要,不要來害人,你……你們乃蠻部在最西,你們離得遠,我們就在草原中央,就在契丹人的眼皮子下面,你莫要害人……莫要莫要害人。”
“扎裡合,你是怕了,你已經被馴服了,你都不是牧羊犬了,你是遼人座下的馬,被韁繩套著,服服帖帖。你吃著草,還要把奶都擠出來獻給契丹人享用。”窩可真笑著,眯著眼鄙夷的笑。
然後窩可真又抬手一指前方,說道:“你們看,梅里急部兩萬人被圍在裡面了,達旦九部出來的人馬,皆被圍了,黑車子室韋,茶札剌,耶覩刮,皆在裡面被宋人圍著。你們看到了嗎?今日這場仗遼人若是敗了,你們想一想!想,用腦子想!”
窩可真有些激動,激動得用手指連連點著自己的腦袋,讓他們想,他讓面前這些部落首領可汗們想什麼呢?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貪婪之色,貪婪!
草原上的地盤,無數的牛羊馬匹,無數的女人孩子,巨大的草場地盤!
今日被圍的部落,只要大戰敗了,只要兵馬出來的兵馬都折損在這裡,有一個算一個,都成了肥羊,任人宰割的肥羊。
誰去宰割這些部落呢?
那自然是面前這些沒有陷入圍困的部落。
“想明白了嗎?”窩可真大聲問道。
扎裡合開口了:“那……那要是契丹人以後來算賬怎麼辦?”
窩可真大笑道:“扎裡合啊扎裡合,你這頭契丹人的好馬啊,已經忘記了在草原上自由馳騁是什麼感覺了吧?你看看這些宋人,你看看,你看看這些宋人的厲害。你知道宋國有多大嗎?比所有草原加起來都大。遼人從今以後,不論勝敗,將永遠與宋人死磕到底,他們再也沒有人手往草原上來了,明白嗎?若是宋人再厲害一些,以後說不定連契丹遼國都沒有了,連契丹人都沒有了,你明白嗎?”
“你……你是說,契丹人再也沒有能力到草原上來了?”扎裡合有些緊張,有些激動,還有些害怕。
“你說呢?你現在打馬回去,鎮州城就是你的了,再也沒有什麼大遼西北路招討司了。”窩可真,一個擺弄人心的高手。他還有一個不甘屈服他人的乃蠻部落。
“你……你說得有些道理,但是以後若是遼人真的大軍再入草原,咱們所有人都得說好,一定要一起出兵抵抗,我最近,你們都得到我這裡來抵抗遼軍。否則我若是死了,下一個就輪到你們了!”扎裡合有一顆謹慎而又怕死的心。
乃蠻部窩可真立馬說道:“取酒來,歃血為盟,一旦遼人真的派兵再入草原,這裡有一個算一個,皆在此向長生天發誓,一定盡全力出兵合在一處,把契丹人趕出草原!”
“好,好,取羊來,祭長生天!”扎裡合,怕是怕,但他興許真還有嚮往自由的心,更有貪婪的心。
戰事緊迫,宋人的鐵甲長槍不斷向前壓迫著,一排一排的遼人在銅牆鐵壁面前不斷倒下,宋軍甚至已經鑽進了馬匹叢中。
皮甲與鐵甲,差距不僅在裝備,更在人心。羽箭射不穿,腰刀砍不開,這是一種絕望。興許與宋軍多打幾次仗,這些草原人才知道該如何面對鐵甲的步卒,比如刀都不用拔,帶一柄重鐵錘即可,砸頭盔,砸鐵甲。
只可惜草原人本就缺鐵,更沒有那麼多鐵來做這些生活在並無多少用處的重兵器。
哪怕草原人有一定的準備,此時手中揮舞著大木棒,也比刀要好用。可惜這些草原人手中連大木棒都沒有。
以後的完顏女真便是如此,先用大木棒砸進了黃龍府,再用大鐵錘與狼牙棒砸死了遼國,還用大鐵錘與狼牙棒砸死了北宋。
重圍之中,疲憊不堪的遼軍,真的感受到了絕望。
耶律乙辛,看著遙遠北方斜坡上還在不斷逡巡的援軍,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甚至親自去揮動著高聳的將旗,希望以此來傳遞軍令訊息。
但是遠處的援軍依舊不動。
許久之後,援軍動了,耶律乙辛還來不及高興,就看到斜坡之上的援軍,一個個打馬回頭,慢慢消失在了斜坡高處的天際線外。
耶律乙辛正要開口怒罵,卻只感覺一陣心絞痛,一口老血噴出,人便往後栽倒。
左右之人立馬上前來扶,眾人皆看到了這一幕,也有人知道耶律乙辛是氣急攻心,連忙安慰一語:“樞密使,他們……他們應該是繞道了,他們肯定是去攻城了,這是圍魏救趙之計,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