炬停留在了司馬光身上,甘奇是有疑心的,總覺得這許多事情後面,與司馬光脫不了干係,就算沒有推波助瀾,司馬光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所以甘奇才盯著司馬光在看。
這一點上,甘奇多少還是誤會了司馬光,司馬光倒是真沒有站到甘奇的對立面去,雖然有時候抱怨過甘奇的一些事情,有時候給甘奇的一些事情拖了一些後腿,但是司馬光從來沒有想過要與甘奇作對。
被甘奇這麼盯著看,司馬光也慌了神,連忙問道:“相公為何這般吶?”
甘奇說道:“這朝堂之上,不知多少人想要我趕緊滾蛋……”
司馬光是聰明人,雖然沒有明白具體事情,卻也感受到了什麼,連忙說道:“相公是不是對在下有什麼誤會?”
甘奇依舊盯著司馬光在看,司馬光就是那士族魁首,就是那文人代表,就是天地君親師的衛道士,是皇帝身後最重要的支柱。
司馬光這一類人,更是甘奇面對皇帝束手束腳的最大忌憚,是甘奇要篡奪謀逆最大的阻礙。
此時的甘奇,不知道為何,怎麼都看司馬光有些不爽了……
司馬光此時已然滿頭是汗,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惹的甘相公如此不快,腦中飛快運轉,想著最近自己做的所有事情,一件一件都在腦中過。
嘎吱……
一隊殿前司軍漢奮力推著厚重的皇城大門,就在甘奇面前,門洞慢慢擴大,代表著至高無上的宮殿樓宇出現在甘奇的視野之內。
王安石連忙作請:“甘相公請!”
甘奇卻並未抬步,依舊佇立在門口之處。
甘相公不先走,文武近二百號人,自然沒有一個往前而去,都被堵在了宮門之外。
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現場起了幾聲議論,瞬間又一片死寂。
開啟宮門的軍漢也是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王安石再次硬著頭皮開口:“甘相公,還請移步入朝拜見……”
甘奇不再轉頭,只是又問:“介甫兄,你說,我離了朝堂,去何處最合適?”
“這……下官從未想過這般之事,實在不知如何回答。”王安石實話實說,這問題一時半會的他哪裡答得上。
甘奇再轉頭去看王安石,直白一言:“介甫兄可懂得我在說什麼嗎?”
王安石先是下意識搖頭,今日甘相公跟個……神經病一樣……這叫人哪裡摸得著頭腦……
陡然間,王安石與司馬光對視了那麼一瞬間,頓時……頭腦一炸……
連趙宗蘭這般女輩都懂的事情,王安石豈能不懂?只是他從來沒有往這方面去想過。
今日被甘奇這麼來一出,王安石哪裡還能不懂?
司馬光又哪裡還能不懂?
懂了,王安石懂了,腦袋都炸起來了。
司馬光更是懂得清清楚楚,兩人對視連連……
連帶附近許多人隱隱聽到,已然有兩股戰戰之感……
“甘相莫要多想……莫要多想……”王安石說出了他此時唯一覺得應該說的話語。
“是是是,甘相多慮了,我大宋天子聖明,臣子賢良,寰宇一掃,正是蒸蒸日上萬國來朝之時,百姓安居樂……”司馬光的語言比王安石組織得快一些,連連在說。
甘奇微一抬手,止住了司馬光的話語,只問:“二位相公賢良,為我出一個謀劃可好?何處去、如何去、做何事?”
“甘相,不若先去朝會再說?”司馬光答道。
“朝會?”甘奇搖搖頭,依舊不動,把一二百號官員堵在了門口。
也許甘奇今日只是心煩意亂……
也或許這就是甘奇一夜深思之後的計策吧……
反正甘奇就是不動,就把這大宋朝一二百號文武官員堵在宮門口,就要在宮門口與人商議這些事情。
王安石終於組織好了話語:“甘相所言,下官實在答不出,想來也非陛下之意,甘相莫不朝會之時問一問陛下之意?如此君臣交心,方能利國利民。”
“我已萌生退意,介甫兄不必再多言,只請你為我謀一條安穩出路,急流當勇退,天子之意,我已心知肚明……”甘奇面帶無力之感,多少有幾分唏噓。
“甘相定然是多慮了,官家定非此意,就算官家對相公表露了何意,那也定然是有小人挑撥,萬事皆要講個道理……”司馬光依舊是那個司馬光,他總是想什麼事情都有個道理,哪怕是有誤會,解開就是,君子之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