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因為眼前都是通紅的雙眼,不知多少人把刀拔出來了,這要是有一點火星子,怕就要炸了。
不想太子轉頭還罵那個護衛:“你也是狗賊,無用之賊,叫你們殺個人都殺不了,要你們何用?養著你們何用?”
那護衛連連點頭:“是是是,都是小的無能,殿下安危要緊,殿下快快隨我走。”
“走,我不走,我就要看看,我堂堂大遼太子,何人敢與我動手。便看看他們這些狗賊怕不怕死,知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太子耶律浚,鐵憨憨,不信邪,從小到大,他這個太子何曾丟過這般臉面?
“看看到底是他們死還是我死!”耶律浚還在吼叫。
耶律齊明聽著耶律浚的叫罵,轉頭卻先看自己叔父的傷勢。
耶律乙辛緊緊拉著耶律齊明的手臂,開口說道:“明兒不要衝動,不要衝動,不要動手。就等陛下,陛下應該快到了。”
耶律齊明看著耶律乙辛,淚眼已出,恨恨說道:“叔父,我恨不能……我恨不能……”
“不要說,不要說。”耶律乙辛更使勁拉著耶律齊明的手臂。
“唉!叔父,唉……”耶律齊明偏著頭,又氣又怒,渾身顫抖。
“皇上駕到!”
皇帝來了,不算姍姍來遲,來得正合時機。
滿場跪倒一片,滿場就兩個人沒有跪,一個是耶律乙辛,他實在跪不起來了。一個是耶律浚,他飛快衝到皇帝面前,開口便道:“父皇,快快發兵,快快發兵平亂,有人造反,有逆賊,造反了!”
皇帝耶律洪基坐在馬上,營中發生這等大事,他一聽便快馬而來,此時趕到當場,看著眼前這一幕,看著地上無數滿身是血計程車卒跪在當面,還有一個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他又看了看自己這個兒子,揚起馬鞭,便是狠狠抽了下去,抽在耶律浚的臉上,把耶律浚抽得一個趔趄,倒落一旁。
耶律浚被抽懵了,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看著自己的老爹。
耶律洪基翻身下馬,重重“哼”了一聲,直入人群,一直走到耶律乙辛身邊,跪地問道:“乙辛,乙辛,你怎麼樣了?”
耶律乙辛悠悠轉醒,看了一眼皇帝,涕淚聚下:“臣怕是要死了,也好,便就這般死了吧,大同戰敗,本就罪該萬死,如此一死,便算是了結了。”
這般慘狀,說出這般話語,耶律洪基便是再鐵石心腸,也不禁為之動容,他抬手抓住耶律乙辛的手,說道:“非戰之罪也,實乃人之禍也,大同戰敗,罪不在你,罪不在你啊!”
耶律乙辛可能真的要死了,看樣子是離死不遠了。死人面前,動容之下,皇帝還是說上了幾句慰藉之語。
隨皇帝來的有許多人,都是官員軍將,此時皆下馬入得人群,圍在耶律乙辛身邊,看著耶律乙辛的慘狀,聽著耶律乙辛說話。
四周的殘兵敗將們已經有人在趕了,各回各營。
唯有耶律齊明在一旁,慟哭出聲,哭得撕心裂肺。權傾朝野的南院樞密使耶律乙辛,麾下大軍無數的耶律乙辛,誰又能想到是這麼一個下場呢?
“多謝陛下,多謝陛下慰藉之語。臣打了敗仗,卻是如何也心中安寧不了,唯有一死算是解脫。陛下保重,臣再也不能侍候陛下左右了。還請陛下一定多多保重。”耶律乙辛有氣無力,進氣少,出氣多,好似隨時頭一偏就得一命嗚呼。
在場軍將官員,有平常裡與耶律乙辛交好的,已經開始掩淚了,有本就是耶律乙辛心腹的,更是頻頻擦淚。即便是以往與耶律乙辛不太對付的,此時也動容不已,無盡唏噓。
耶律洪基,看著面前這個將死之人,搖了搖頭:“朕當太子之時,乙辛便在宮中文班辦差,那時候你便與朕交好,後來你掌了宮中護衛太保印,便是幾番護朕性命周全。灤河若不是有你,皇太叔大軍圍困,朕又豈能有命在?乙辛啊,是朕對不住你。”
這話,耶律洪基是說給耶律乙辛聽的,想他死得安寧一點。但更是說給周邊眾人聽的,自己的兒子做下這種事情,如之奈何?這屁股還得親爹來擦,收攏人心的話,此時有多少就得趕緊說多少。
皇帝一定要是個好皇帝,仁愛寬厚,愛臣愛民,念舊念情……
耶律乙辛老淚縱橫,眼神中感動悲慼,口中最後一語:“陛下,臣去了!”
然後耶律乙辛就閉了眼。
“救,快救,把所有郎中都叫來,快想辦法救。”耶律洪基起身大喊,說了這麼多話之後,他才開始喊人來救。顯然剛才說的那些話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