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一伸手,便開啟了身旁的臥室燈開光,他倒是想要看看,這女人說出如此不要臉的要求來,是以什麼樣的神態示人的。
光亮籠罩了整個臥室,連帶著李遂意的模樣,也清晰了起來。
讓他失望的是,她的表情一如既往,一如既往地不讓人喜歡,平平淡淡。
一雙眼睛黝黑,總讓人覺得其中有什麼狡黠的謀算。
“是不是今天我陪你回了趟家,讓你覺得我太好說話了?嗯?”他眯著眼,語氣不輕不重。
李遂意知道他不會輕易同意,所以才如此鄭重其事。
“你妹妹那麼不想我們在一起,如果我們分房睡,她勢必會發現什麼,以她單純不計後果的個性,一定會到外面大肆宣揚。”
“哪又代表什麼?”
李遂意有些急:“她的心是偏向江凜的,你不是不知道,我不希望在我們的合約結束之前,就被人知道我們的有名無實,那樣的話,我跟你的婚姻對我來說一樣沒有意義,想要傷害我的人,伺機而動,到時候肯定會肆無忌憚,我原版把你當做我的保護傘,這樣一來,對我也毫無用處了。”
“可是這又與我何干呢?這兩個月內,白紙黑字寫的那些規則,我都一一做到了,這並不在條款之中。”
她如此急切,說了一大堆,沈沉依舊不為所動,臉上的神情冷冷清清的,靠得這麼近,李遂意都沒辦法看出什麼變化。
她的心都漸漸涼下來了,她雖活得悲慘,卻難有如此低聲下氣苦苦哀求的時候。
相處多日,沈沉甚至都給她一種靠得住的錯覺,可到了這種緊要關頭,他卻說與他何干。
按在門上的手太過用力,已經有了失去知覺的麻酥感,沈沉將它從門上拉下來的時候,冰冰涼的手幾乎沒有反抗能力。
他在門上開了條足夠讓李遂意出去的縫隙,然後道:“請吧。”
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一如既往地不近人情。
李遂意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知道沈幽的個性,她的擔憂絕對會應為沈沉的決定而改變什麼。
她不能就這麼走了,否則一切或許都歸為零。
那些費盡心思的算計,不能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土崩瓦解,否則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李家那邊的態度她是看清了,沒了沈沉這個名號的庇佑,不要說是進入冉盛,就是她好不容易救下來的小命,也不一定保得住。
梁嫻既然敢心狠手辣一次,就不在乎再出手第二次。
門被沈沉越開越大,李遂意沒有動,可他頗有一副要將李遂意丟出去的打算。
李遂意一把將門推上,門到了框上,發出強烈的震感,手上的麻酥感瀰漫開來,連帶著一種道不清的疼痛,讓那隻手抵在門上,十分難耐。
“求你。”
她抬著眼睛,乞求的語氣弱弱的,手裡還做著阻攔他的動作,不知是燈光的反射還是錯覺,她的眼中似乎有些氤氳的水汽。
沈沉以前沒發現,她的眼睛其實很大很好看,不是那種靈動的,雙瞳剪秋水的好看。
而是那種飽經風霜,藏了太多故事,讓人望不到底卻想要細細琢磨底的好看。
其實說好看也不貼切,應該說吸引人。
就像現在一樣,被她盯著的時候,好像要被她墨黑的瞳孔吸入到深淵之中,然後跟著她一起墮落下去,那是多麼可怕的吸引力,足以讓人粉身碎骨。
她說“求你”的時候,有什麼情緒在那對深淵中呼之欲出,可他遲遲等不到那情緒呼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