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沉開口之前,這裡的氣氛有些古怪又彆扭的和諧。
他薄唇一啟,有什麼難以名狀的溫度就被悄無聲息地消減了下去。
除了李遂意外,誰也沒聽出他的刻意打破。
“你早該這麼說,他們李家人不來,我們沈家可不能失禮,東西讓下面的人準備準備,別給我丟臉。”
沈君越對沈沉說話,永遠這番。
“阿沉,你們昨天累了一天了,帶遂意回去休息吧,回門的事,有媽給你們張羅,不必掛心上。”
從主宅出來後,李遂意實在忍不住好奇,不夠長的腿大幅度邁著步子,好不容易才追上那個輕而易舉就將她甩出一段距離的沈沉。
“怎麼同意陪我回門了?你不是覺得離我越遠越好的嗎?”她的聲音帶著微微的喘,卻也蓋不住其中的好奇。
男子頓下腳步,留給她一個寬厚的背影:“看你們敘舊,挺礙眼的,你不是知道嗎?我不喜歡你離我家人太近。”
詭計多端的女人,指不定心血來潮又生出什麼算計來了。
他不願意讓他家人離這樣的人太近,儘管他們一個個早已百鍊成鋼火眼金睛,可很少會有人對家人心生防備。
“兩個月,不要試圖介入我們的家庭,安分守己些,我也會盡丈夫的義務。”
丈夫二字,生硬且毫無感情。
“可你又怎麼知道我願意回去呢?”李遂意仰著頭,忍不住問。
他稍稍側頭,余光中足以審視李遂意不清的神色:“沒必要知道。”
丟下這一句,揚長而去,她的表情更加模糊了。
…
陳寧此次參加婚宴,除卻想要親眼看看李遂意嫁為人婦,卻也帶著另外的目的。
前日喝得醉醺醺的,次日醒來難免反噬性的頭昏腦脹。
口腔中瀰漫著酒精滯留髮酵混合的怪味,叫人連連作嘔卻又吐不出任何東西來,窩在胃中,並不痛快。
即便如此,陳寧還是早早地告別了沈家人,沒有跟李遂意打過照面,脖頸掛著她如寶貝一般的相機,出了沈家。
回到家中,迫不及待地將昨日拍攝的照片一股腦地洗了出來。
她攝影技術高超,李遂意跟沈沉一對協議夫妻,心面不合,手挽手時硬生生給她拍出如膠似漆的恩愛感來。
不足高的李遂意抬頭看沈沉時,那雙滄桑的眼中,莫名就有些愛意在其中無中生有起來,神情冷清的男子,低頭不經意的對望,幽深的眸中也染了些曖昧神色。
兩個穿著足以搭配的服裝的人,融在一個畫面中,衝突,又和諧,矛盾得讓人不免多看兩眼。
好像這兩個本來毫不相干的人,天生就該見上一面。
陳寧知道那只是她的錯覺,她只是暗暗誇著自己的攝影技術,並未在其中看出任何怪異。
她滿意地甩了甩手中的照片,挑出幾張得意之作,用檔案袋裝好。
餘光一掃,凌亂的照片堆裡露出照片的一角,一雙修長的手,骨節分明,手腕上戴著價格不菲的手錶。
眼眸頓了頓,輕而易舉將照片抽了出來。
男子握著酒杯,微微仰頭,眼睛正視前方,酒杯裡的液體跟他的眼眸被燈光反射出迷離的光彩,吞嚥的動作在定格的照片上錯覺般地進行著,連帶著他性感的神情姿態,也生動了起來。
拍下這張照片,幾乎無意識,只是相機正好高高舉起,男子的誘惑恰到好處撞到心上,一切都情不自禁。
陳寧嘴角彎彎,將照片收進了筆記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