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稍稍垂眸,就能看得到她裙襬處的泥濘,髒黃的顏色,在潔白之上尤為顯眼。
他猜不透她這麼晚能去哪,也沒有多少興趣。
“我勸你安分一點,兩個月的時間,這才剛開始,如果你想要趁早結束,我也一定如你所願。”
“你這麼晚守在這裡,是在等我回家嗎?”她眼裡有一些微弱的期望。
“你想多了。”
說罷,他回身到廚房倒了杯冰水,一飲而盡。
李遂意有些呆愣站在那裡,沈沉上了樓,她才無奈搖頭,拖著疲憊又略微滿足的身心,回了房間。
她和衣而睡,這讓她隱隱地覺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甜膩在這其中生根發芽。
這一覺,她睡得格外安穩。
次日醒來,已經日上三竿。
陽光從窗外繞了進來,將她溫柔喚醒,睜眼就是滿目溫潤的光明,心情隨之大好。
客廳外,是穿著休閒服飾的男子正襟危坐地坐在餐桌前喝咖啡看報紙,這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貼近常人的煙火氣。
李遂意走路向來寂靜無聲,可她靠近沈沉的時候,他還是轉過頭來。
冷涼淺薄的眸色,生生將這初秋的溫暖拉低了幾個度。
“咖啡好喝嗎?”她沒頭腦的問了句,沈沉沒理。
李遂意伸手從他面前拿起了那杯冒著氤氳霧氣的咖啡,在沈沉陰沉的面色前抿了一口,隨即,醇厚的苦味在口腔中蔓延開來,那不是什麼美好的味道。
“苦……”她委屈巴巴地說著。
“倒了。”男人沒有多少怒色,只是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他冷冷地給了李遂意一眼,又繼續看起了報紙。
李遂意抿了抿唇,看起來倒是面露難色,她看了沈沉許多眼,最後還是一鼓作氣把咖啡喝了個底朝天。
“神經。”沈沉收了收報紙,發出紙質嘩嘩聲響,隨即不再去理會這個礙眼的女人,踱步走出偏苑,去了主宅。
李遂意抹了抹唇,苦味依舊在口腔中迴盪著,她跑著跟了上去。
到了主宅,那裡依舊張燈結綵,只是少了賓客的熱鬧,不及昨天那般強烈。
婚後第一天,給父母敬茶是禮數,沈家人傳統,這道程式免不了。
這會兒不算早,秦卿跟沈君越已經坐在高堂之上,靜候兩位新人的到來。
“這都幾時了,竟還不來,沈沉這臭小子,結婚第一天就跟著那沒禮數的傢伙婦唱夫隨了?”
沈君越看了好幾回表,他本就對李遂意不滿意,一點點錯處難免放大。
在外他是雷厲風行的成功商人,讓人畏懼且不敢靠近,可在家中,這個中年男子渾身的煙火氣,就像現在,固執己見。
“行了,你別對遂意意見那麼大,怎麼說她現在也是阿沉的妻子,我們的兒媳婦,人無完人,何況她在那樣一個家庭長大,有不足的地方,也是正常的。”
沈君越冷哼一聲:“我說她自然是因為她有錯處,不點一點何時能改?你總是為這些不懂事的小輩說話,反倒搞得我裡外不是人了。”
秦卿的眼神盯著沈君越,流連良久,噗嗤笑出聲來,那樣子,倒不像是她平常端莊的貴婦人作態。
“你啊,老了老了反而更倔了,昨天是他們的新婚之夜,晚點起床,情理之中,怎麼就不能換位思考呢?”
沈君越抽了抽微垮的嘴角,被秦卿的話噎住了。
不多時,沈沉跟李遂意就一前一後地來到了主宅。
敬茶問候,一切都禮數得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