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聰明的一家子，全然將李遂意逼向了一個尷尬的境地，好在她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為難的情緒。

一個人不要臉些，反而活著更加自在，這一點在這十幾年間，梁嫻已經教導過她無數遍，她也牢牢謹記在心。

“江凜已經是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佼佼者了，時間確實是個不等人的東西，或許也是一個轉眼，她也該成家立業了，伯父伯母到時候怕也是該被這番心情反覆折磨了。”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了起來，也不知是虛情還是假意。

沈君越其實很瞭解沈沉，這個男人聰明果斷自負，對家庭負責任，卻在男女感情之上十分寡淡。

沈家男子有的優點缺點在他身上發揮到極致。

他如此偏袒一個女人，還是頭一次。

意識到這一點，心中的堅硬冷厲都變得柔軟下來。

秦卿是他一生摯愛，兩個人當年的結合一點都不容易，雖然這些苦澀到老了回憶起來已經變質成了甜蜜，但年輕的時候終究是過了一段很苦的日子。

愛而不得，是一件撕心裂肺的事情，那種感受，他一輩子都不敢忘。

看著李遂意小心翼翼的倔強，看著沈沉不動聲色的保護。

對於這個奇怪的，突如其來的兒媳婦，他突然就沒了討厭的心思。

“阿卿，我吃飽了。”

死要面子如他，終究還是做不到直白地說些什麼。

秦卿看了一眼他的碗，他今日不過才喝了一碗湯，儘管他已經習慣晚飯只吃七成飽，如此，絕非他的飯量。

只是看著他淡漠下來的眼神，那雙略帶渾濁的眼裡已經沒了多少銳利的聲色，她心領神會了些什麼。

“走吧”，在審視了一番餐桌上的局面之後，她還是點了頭。

兩個人有吃完飯散步消食的習慣。

“上次的事，不要再有第二次。”

在離開飯廳時，沈君越回了頭，他誰也沒看，語氣中已經放下了叫做嚴厲疏離的東西。

“不會”。李遂意衝著他的背影回應著，有時候，她要比看起來的會察言觀色得多。

她看著沈沉，眼底浮現出愉悅的光芒來，因為他的偏袒，總算是沒有覺得的那麼難了。

沈沉摸了摸她的頭，她總是能在不經意的時候表現出可愛的一面來。好比現在。

“哥，你大概會後悔的吧？”

沈幽還是太年輕了，她根本看不出沈君越的態度鬆軟，她糾結的，只有剛才沈沉的話而已。

她期待地盯著他的唇，這張嘴裡總該能吐露出一點點順應她心意的話來吧，她這麼想著。

然後便隨著沈沉一字一句地開口，她的心也逐漸涼了下來。

“你何曾見我後悔過？從小到大。”

他悠悠地看著她，神情放鬆得就像是在逗弄一個未成年的小孩，而沈幽也確實也是。

“幽幽，你該改掉你這個喜歡將自己的想法強硬給別人的習慣了。”

他規勸著她，儼然長兄風範。

若是平時，她也就聽從了，可現在有李遂意這個外人在，她的驕傲不允許她這麼快就被打敗。

“可明明你也很喜歡凜姐姐，從小到大。”

她眉頭皺起來眼尾微微下垂的時候當真是惹人憐愛。

這麼多年看了這麼多張臉，還是沈幽這一張最是清澈天真。

美好總是令人嚮往的，她說了這麼多真誠的話，李遂意心軟得差點就愚昧地點頭了。

她這樣一個美好的人，一旦擺出楚楚可憐的樣子來，好想說什麼，大家都樂於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