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裡，喝咖啡喝到中途，沈沉突然接到一個電話，然後情緒便莫名地低沉起來。

江凜眼見著他往傭人的房間走去，回來時，已經帶著渾身無法言說的複雜情緒。

“是公司發生什麼了嗎？你沒必要刻意陪我喝一杯咖啡的”，江凜有些擔憂地看著他，十分通情達理。

她幾乎是要確信盛世發生了什麼棘手的事件，否則淡定如沈沉，他絕不會展現出現在這一副情緒外露且無法自控的樣子來。

“沒有”，他冷冷地回了一句，這語氣是他常有的，卻是江凜少見的。

“阿沉……”她捏著咖啡杯的手都顫了顫，不知該如何應對他的冷漠。

“只是遇到了些煩心事，跟盛世無關。”

他坐到了位置上，神情依舊陰沉。

江凜何等通情達理，沈沉不說，她便不多問。

“昨天過來夜黑，我沒注意到，今天一早過來看，發現門口的花還是抵不過薊市善變的天，枯萎得差不多了，人工瀑布的水流也有穢物淤積起來，這種東西事關氣運，怠慢不得。”

她攪著杯子裡的液體，對於跟沈沉閒話家常，可以稱得上應對自如。

“你知道我一向對花花草草沒有興致，沒有你的細心打理，確實是該枯了，至於瀑布，是下人處理不當”，他抿了口咖啡，對江凜的話題其實沒多少興致。

“你啊，總是忙於工作，生活瑣事一概不管，現在你結婚了，我又怎麼好常到你家來呢，那些事都是該沈太太來做的。”

這樣的話說出來難免失落，江凜心裡空蕩蕩地泛著酸楚，沈沉跟李遂意結婚，她連質問都不敢。

她太瞭解沈沉了，所以可以把握好其中的度，若是她此刻不管不顧的問了，她相信她的逾越會讓沈沉厭惡萬分。

她表面不動聲色，實則對沈沉的回答忐忐忑忑，攪咖啡的動作變得快了些，毫無章法。

一杯咖啡，成了她那張無法言說的口。

“你還介意這個？”沈沉盯著她，眼神中似有疑惑，江凜心中一緊，神情都茫然了半秒，她覺得自己的話說得實在不夠聰明，待她絞盡腦汁想要說出個萬全的答案出來，沈沉又開了口：“沒什麼不好的，這裡是沈家。”

沈沉的話讓江凜的動作一頓，她差點欣喜得喜上眉梢，她確實也笑了，不過是那樣的溫和，那樣的寵辱不驚。

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將自己那些卑微的心事外露，所以她竭盡所能地表現出稀鬆平常的樣子。

就在她強壓心事的時候，穿戴整齊的李遂意走到他們視線中來。

她特意上樓換了一身衣服，是秦卿替她選的，雖然依舊襯得她瘦弱無比，但好歹看起來沒那麼廉價了。

沈沉看到她，神情變得越發陰沉，這其實是好事，表示沈沉的不愉快是由她引起的，可心細如塵的江凜不這麼想，她隱隱地覺得不妙，至於是什麼，她並不知道。

心裡已經翻江倒海地湧起疑惑了，可她還是禮貌地對著李遂意開口：“遂意？今天不是第一天上課嗎？清清跟幽幽早就走了，你怎麼？”

“起晚了”她回應江凜一個得體的笑。

“這樣啊，剛好，我跟阿沉在吃早餐，你也一起吃吧，吃完了，我送你去學校。”

她笑得落落大方，陽光灑進來，差點就將她剛才那轉瞬即逝的得意掩蓋了去。

她跟沈沉的那些對話，李遂意聽得一清二楚，她的心情，李遂意也設身處地地感受了一番，確實值得得意，這裡原本，是要成為他們的婚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