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不要走”，李遂意的聲音就是在這一刻弱下來的，她在挽留，十分無力。

多麼尋常的一個畫面，在他們的演繹中生生成了生離死別。

瘋子果然物以類聚。

陳寧走了，陸以銘走了，留下一片狼藉跟脆弱不堪的李遂意。

他被沈沉圈在懷裡，也不再掙扎，整個身子軟軟的，像是失去了重心。

包廂內有了片刻的安靜，肖湛尷尬地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

沈沉這才注意到他：“還不走？”他的話裡透著寒冷。

肖湛挑眉：“這就走，這就走，只是…”他看著李遂意，欲言又止。

沈沉一個冷厲的眼神投過來，他才知趣地離開包廂。

誰也沒看到他轉身時的那一抹邪肆笑顏。

“我給小周打電話”，江凜去掏手機，不曾想沈沉就在這時候低身將李遂意攔腰抱起走了出去。

江凜舉著手機愣在原地，好一會兒都沒能反應過來。

車上，三人擠在後座上，這輛車本空間不小，可李遂意躺在沈沉的腿上，身體蜷縮地橫著，就讓空間顯得逼仄了許多。

那場毆打是現實存在的，對李遂意的傷害也是顯而易見的，她身上密密麻麻都是傷口，只是痛的地方遍佈得廣了，就讓她錯覺似地以為人的感覺就該是這個樣子的。

所以她一聲不吭。

她蜷縮在沈沉的懷裡，越蹭越近，她總以為他的身上很涼，可今日卻格外地暖。

她的精神是渙散的，一個人總不可能一時間承受得太多，儘管她很強大。

沈沉身上隔著外衣的溫暖像是吸鐵石，吸引著她一寸寸向前靠近。

最後她伸出手，以一種極其彆扭的姿態，環住了他的腰，臉蹭在他的腹部上，一切都來自於本能，她是在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你腿痠嗎？”江凜關心地問，偷偷地藏起來眉間想要皺起的衝動。

她實在看不過去兩人親密的樣子。

“下次換輛三廂的車。”他衝著小周道。

沈沉的神態如常，側面看去，他的臉部線條依舊是緊緊繃著的，他雙手環胸，除了讓李遂意靠在他的腿上，那些親近都是李遂意一人所為。

冷漠的語氣，多少讓江凜得到了一點安慰。

“我打電話讓林醫生到家裡候著”，並非請示，江凜已經打去了電話，她的溫柔體貼永遠在恰到好處的時候體現。

回家的路上來了陣雨，雨刷器頻頻颳著，車窗上佈滿了水珠，李遂意睜大了眼睛，盯著窗外一枚較大的水珠看愣了神，最後所有的水珠都布在了她的眼線中，模糊成一片。

她伸出手，指著窗外，眯著一邊的眼睛，才勉強找出剛才的目標。

她這副樣子，怎麼看都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外面下過雨，她的頭髮也莫名變得溼了，黏連在一起，臉頰上布著幾縷髮絲，嘴唇抿成了一條線，認真地做著無意義的動作。

車內開著燈，窗外的水珠跟她的眼眸都泛了亮光，這或許是沈沉的錯覺，他動了動雙手的動作，從前做膩的動作此刻怎麼就惹得他雙手發酸，頗有一種無處安放的感覺。

“阿沉，怎麼了?”靜置多時的車內終於有了聲響，許是因為沈沉的小動作太過頻繁了，江凜也察覺到了什麼不同尋常。

“無事。”

他的話，並沒有讓江凜感到分毫的安心。

他無心去看李遂意，卻好幾次被她的動作吸引過去，最後被她擾得煩了，只好徹底將車內的燈給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