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物件是這個惹是生非、自認瀟灑、只會吃飯、愛泡馬子又死不退休的傢伙——她的爺爺右法督。
他本來是個英國公爵,標準的嚴峻肅穆、威風凜凜、不可一世,連牽動嘴角都會把螞蟻嚇死,所到之處,貴族們都只敢夾道歡迎,連拍擊雙掌都會不由自主的抖著手。
有幸從他身旁經過的人只會覺得凜冽猶如冰雪來襲,而更嚴重的情形則是被他的利眼掃到,那麼只有昏倒送醫這一條路可行。他的孤僻冷傲無人能及,幽默感這三個字是不可能用來形容他的。但由於他長期定居在臺灣,竟被徹底地同化,還成了一個老風流,真不知是否因他長年的壓抑才造成今天這種局面。
右蝶懶得去研究爺爺的歷史,如果他不來惹她,她根本忘了有這個親戚。
“好孫女兒……”聽聽,這等央求的語氣竟是從一個公爵口中發出的?
“喀”的一聲,回答他的,是切斷連訊的聲音。右法督跳開了對講機,躲避突如其來的尖鳴,咒念著不肖孫女:“可惡,也不想想有我才有你這個後代!竟把我拒絕在門外,真是不孝!”
平復了情緒後,再接再厲,他又按了鈕,語氣一轉,比先前更低聲下氣:“右蝶!爺爺來看你了……”
完全沒有回應!右法督咬牙忍著怒吼,想起當年的叱吒風雲,如今競敗在孫女的手上?但儘管惱羞成怒卻無可奈何,忍住、忍住,要不是有事……
一定要趁這個時候她還清醒時把話說一說,否則一旦她睡著,就非得到三更半夜才會起床,誰教他這個不肖孫女作息不正常,是個日夜顛倒的標準夜貓族。
心一橫,右法督猛壓著鈴,就不信她受得了。
“王八蛋!你按什麼按?豬——”
面對自己的爺爺,這語氣也太……
“誰……誰……教你不開門?”
“我為什麼要開門!”她無人可及的吼叫轟得對講機亂搖一通。
“你這是什麼話?”右法督反駁道:“我是你的親人耶!”
“我才不管你!老傢伙。”因為無法如願入睡,右蝶的火氣更大,不客氣的喝道:“你搞七拈三之後想來我這裡避難?休想!”
她說話怎麼那麼難聽?右法督暗自環顧四周,好在一大清早,這兒又是住宅區,沒什麼人經過,否則他的處境一定更難堪。
“沒有的事!”右法督企圖建立往日威信,乾咳了二聲:“我只是……”
但他說沒兩句就被孫女粗聲粗氣的打斷:“我懶得聽!我警告你別來煩我,否則我就叫警察來抓你。”
“好好好……不煩你不煩你,就讓我進去嘛,我在這裡守一夜了耶!”
“少來了!”她知道他沒那等閒情。“我不會讓你進來的。”
“那……”右法督有些氣,但卻無計可施。“我在這裡說……”
又是一聲“喀”,他忍無可忍的舉腳一踹,人行道上的那堆落葉隨之揚起,卻引來一串斥罵——
“你是咧做啥?我掃很久了耶,沒天良的外國人!”
右法督一愕,雖然在臺灣待久了,但對於閩南語,他還是一竅不通。
只見迎面而來的中年婦人穿了件圍裙,綁在腰際的繩子彷彿陷入衣服包裹的肉裡,她搖晃著臃腫的身軀,雙手持著掃帚和簸箕,出現在散葉之間,顯然是社群的清潔人員。
右法督生平最怕的,就是上了年紀的肥女人。完了!當他想將灰了的臉往對講機裡塞時,她已然晃到了他的身邊。
雖然他年過七十,卻無老態龍鍾之貌,反而保留了年少的英氣,而吸引的物件也都是有年紀的女人。
不過,這個清潔人員倒像個絕緣體,根本沒正眼瞧他就開罵:“你這人哪A按捏?拿去!”
右法督看著她突然遞來一支掃帚,不懂她是什麼意思。
“還不動?”她將掃帚塞在他手裡,指著那堆散葉。“去掃!”
見她示範的擺動手中的掃帚,他總算明白了。
唉!真是自作自受!他拿著掃帚開始清理,感嘆地想:他堂堂一個公爵竟淪落到臺灣來掃地?真夠荒謬!怪來怪去還不是該怪那個右蝶。
要不是看在她是他唯一孫女的份上,以她那種個性,他不掐死她才怪!簡直……簡直跟他老婆當年一個樣兒。甚至更壞!
就因為太像了,所以他承認對右蝶寵過了頭,所以造成她今日沒大沒小、外加脾氣暴躁,有事沒事就大動肝火,更糟糕的是過度自大的個性和不容反駁的氣勢都比他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