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寧注視著窗外那道模糊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旋即冷靜下來,眉宇間帶著一絲審視的冷意。
沈府一向戒備森嚴,閒雜人等根本不可能隨意進出。
那人微微一頓,隨後抬起頭,藉著月光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容。
沈如寧的目光在她身上掃過,目光冷淡,卻又透著幾分複雜的情緒。
“寧兒,我現在身手尚可,或許我可以幫你做些什麼。”人影低聲說道,目光炯炯,帶著幾分懇切。
沈如寧聞言,唇角微勾,露出一絲笑意:“幫我?你知道你現在的身份是什麼嗎?”
人影並未退縮,繼續道:“京都的事我大致知道了一些,汝陽王又去了金鱗,你孤身一人……”
人影頓了頓,眼神更加深邃:“我想報答你,我欠你的——”
“夠了。”沈如寧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眼神如寒霜般落在她臉上。
“你要清楚,你現在是一個死人。”她一字一頓,聲音如刀般鋒利。
“你的出現,只會給我帶來麻煩。”
人影仍未退後半步。
她定定地看著沈如寧,似乎想要說什麼。
“能如此輕而易舉地進來我沈府,看來……”沈如寧輕輕一笑,笑意中帶著幾分譏誚。
“廖瑾一,你的功夫確實尚可。”
夜色靜謐,廖瑾一的身影在窗外一動不動,如同夜中一塊冷硬的磐石。
夜風微涼,吹動窗紗,搖曳的燭火映得沈如寧的臉忽明忽暗,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花香,摻雜著夜晚溼潤的泥土氣息。
廖瑾一低聲開口:“寧兒,我欠你的……”
沈如寧的眸光一顫,隨後轉身走到窗邊,背對著廖瑾一,聲音依舊平淡:“離開沈府,當我沒有見過你。”
廖瑾一看到沈如寧轉身,有些急,急忙往前邁了一步。
“寧兒,等等!”
“自酒樓那日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你,給你寫的信箋你也從來沒有回覆過我。”
“寧兒……”
廖瑾一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顫抖:“所有人都對我棄之如敝履的時候,是你救活了我。你助我假死,讓我真正活了下來。若不是你,我早已……”
她的話未說完,便被沈如寧冷冷打斷:“沒什麼謝的。”
沈如寧轉身,眸光冷冽如冰霜,直直落在廖瑾一臉上:“你幫我擺脫了與洛墨笙的婚約,我不想欠你的。”
廖瑾一怔住,眸中滿是複雜的情緒,似有失望,似有無奈。
沉默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掙扎。
最終,她輕輕嘆了口氣,語氣低柔,卻充滿決心:“寧兒,無論你承不承認,我這條命就是你給的,我會留下來,無論是守護你,還是成為你手中最鋒利的刀。”
“從前種種,是我錯了,是我被那虛無縹緲的愛情蒙了眼睛,亂了心智。”
“我還想同你做姐妹,寧兒……”
遠處,一聲野貓的嗚咽傳了過來,幾隻覓食的鳥兒撲扇著翅膀掠過夜空。
沈如寧沒有說話。
廖瑾一苦笑了一聲,抬頭看向窗中的女子,月光灑在她的臉上,那張冷豔絕美的面龐如同冰雪般寒冷,卻也讓人移不開目光。
“我明白了。”
“寧兒,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報答你的。”
說完,轉身就隱入了黑暗中。
許久。
沈如寧喃喃自語,聲音輕若蚊蠅。
“廖瑾一,你欠我的,不是命,而是上一世我沈如寧對你毫無保留的信任。”
幾日後,天氣晴好。
凌卉自坐於窗前,雙手握著一盞未曾涼透的熱茶,眸光卻散漫地投向庭院中的爭奇鬥豔的花朵。
她這幾日心中煩躁得很,彷彿有一把炙熱的火焰在胸口炙烤,連茶香也無法壓住那股燥意。
她是真的愛洛墨笙。
自洛墨笙離家後,二人便保持著書信往來,雖然洛墨笙每每都是潦草的幾句話,但是凌卉依然很歡喜。
獨獨這幾天,她異常的煩躁。
幾日前她親手送出的信箋如石沉大海,再無迴音。
她腦子裡亂亂的,預想出了許多洛墨笙戰死沙場的場景。
整座府邸,也因凌卉的煩躁而籠罩在一種難言的緊張氛圍中。
下人們如履薄冰,每天都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惹怒了這位皇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