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語的弟弟,“……可你不同,父親從未要求過你什麼,也從未要你承擔過什麼,出生至今,你所做的每件事,都是自在隨心,即使家裡每個人都知道,以你的天資,如果選擇入仕,對家族將會是多大的助力,也從沒有一個人『逼』你,甚至私下已商定,若你決意出家,再不捨,也都由你。”
謝意之輕輕拍上弟弟的肩,深嘆道:“允之,任『性』了十四年了,夠了,為了父母家族,萬萬不可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專注修簪的謝允之,終於抬起了頭,“什麼大逆不道之事?”
謝意之一愣,道:“虞蘇蘇成為懷王妃這件事,已是不可迴轉,無論你做什麼,都難以改變這個事實。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萬萬不可胡『亂』行事,為父親母親帶來禍事。”
謝允之淡道:“兄長多慮了,對此,我無事需做。”
謝意之心中不信,可看謝允之平靜的神『色』,實在不似作偽,忍不住問道:“她要嫁給別的男子,你不傷心?不憤怒?”
將最後一個碎片粘在裂處,謝允之對著陽光舉起簪子打量,“她既已做出了選擇,我為何要去破壞?”
謝意之緊攥著茶杯,凝視謝允之良久,確實無法從他的表情上尋出絲毫憤懣哀傷之意,他開始懷疑,是不是他和父母親都想多了,或許允之對虞蘇蘇是有幾分喜歡,但這喜歡僅是當成朋友,或者類似對風對雪的喜歡,其實並無男女之情??
謝意之暗暗凝眉沉思,謝允之命侍硯取來一沉香木匣,將修補好的桃花簪放入其中,聲音平平地問道:“科舉入仕最快需幾年?”
謝意之手中的茶杯“砰”一聲摔在案上,茶水四處橫流。
“…………平民子弟需經四考,童試、鄉試、會試、殿試,就算每試一考就中,至少也得三四年,我們世家子弟蒙天子恩典,可免去童試,直接進入鄉試”,謝意之努力平復著震驚的心情,邊看侍硯擦拭收拾桌子,邊緩緩道,“就拿今秋鄉試來說,若能考中,明年春天在禮部參加會試,若仍未名落孫山,進入殿試,得陛下青眼,榜上有名,即可被授予官職。”
“今秋麼…………”謝允之慢慢合上沉香木匣,極輕的密合聲,卻叫謝意之心裡一突,“允之,你…………”
謝允之攏袖望向雪白的中庭,那天夜裡,她站在這裡,輕顫著問他是否願意娶她時,他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他願意娶她,如果這是她所希望的。
他願意做一切她希望他做的事情,但她最後,選擇了歸家待嫁。
既然她不希望,有了新的選擇,那他便安然在側,尊重她的最終選擇。
但他也知道,她的最終選擇,並不是出自本心,她本來在謀求其他的選擇,比如夜奔而來尋找他,但最終還是放棄,即使哀傷,依然選擇了遵從旨意。
她本可以不放棄,如果不是她太善良,如果不是他的世俗力量,太過弱小。
他願意走出空雪齋,去爭取這種世俗力量,以便她在日後陷入難境時,可以有更多選擇,並最終選擇能夠讓她展顏的那一個,至於那選擇中,有沒有他,這並不重要。
“兄長所言,句句在理”,攬袍起身的謝允之,朝謝意之深深一揖,“有勞兄長為我報名今秋秋闈。”
“…………這容易”,謝允之在禮部任職,幫忙報名舉手之勞,只是……“允之你…………”
謝允之再一揖,拿起沉香木匣,“兄長自便,我去溫書了。”
謝意之望著那個朝裡走的清薄身影,心情複雜。
無法估算的後果麼…………這於家族來說,其實是好事,但是…………
虞蘇蘇…………謝意之將這名字在心裡唸了一遍,又憶起了那靈動的身影、清麗的面龐。
她是個美人,可天下不乏美人,世家皇室中,美人更如流水,但,能有幾個美人,像她這樣,做出掌摑懷王、拒絕賜婚、持刃毀容的事情來…………
虞蘇蘇…………允之遇見她,究竟,是福,是禍…………
煊赫輝煌的宮殿之中,同樣有一人略帶茫『惑』地念出這名字。
內宮總管曹方聞聲問:“陛下,怎麼了?”
“是玦兒求娶的女子……”,明帝將“虞蘇蘇”三字在心中又盤桓唸了數遍,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厭惡感,眉頭皺起,將那請婚的摺子,扔到一邊。
陛下待子女寬宏,除太子的婚事是陛下親自擇定外,其他皇子王爺自行請旨賜婚,陛下莫有不從,還未曾像今日這樣過,曹方微有疑『惑』道:“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