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紫笛乃是南詔國進貢之物,世所罕有, 曾在多次皇家宴會上, 為明帝攜帶把玩, 若帶回府被蕭玦瞧見, 怕是心念一轉, 他就能察覺其中關竅, 然後呢, 然後,如前世一般,做一名好兒子好臣子,立即親手棄了她, 將她送上入宮的馬車…………
明帝用心,陰險至極, 蘇蘇如是想著, 一回府, 即將那安放紫笛的錦匣, 壓在大小寶匣最下面, 而後取了把燒槽琵琶, 獨自彈撥,以舒緩每每入宮、必要緊繃如弦的心神。
除她一方靜室清幽,懷王府中,喧語連天,幾乎人人勞碌,為明日迎身份貴重的側妃入府, 闔府上下佈置打點,懸紅綢,掛燈籠,貼囍字,忙得腳不沾地。
但第二日夜裡,一襲喜服的新郎,卻混著一身濃重的酒氣,跌跌撞撞地闖進了蘇蘇房裡,捧著她的臉,就要吻下。
蘇蘇用力推開他,“你不該在這裡。”
蕭玦醉得一雙眼愈發幽亮,嗓音低啞,“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夫君,我就該在這裡。”
蘇蘇靜靜望著他道:“可你自今夜始,就不再是一個人的夫君。”
蕭玦急切近前,摟著她雙肩道:“可我心裡只有你一個人!!”
“那又如何?”蘇蘇平靜地凝視著他道,“你始終,不敢違揹你父皇的任何旨意,不是嗎?”
她將蕭玦攏她雙肩的手,慢慢推開,“旨是你接的,人是你娶的,如今跑來我這裡算什麼?”
蕭玦唇微哆著,無言以對,而蘇蘇,已徑將他推出門去,吹熄了燈火。
雲綺容與蕭玦同齡,乃望族扶風雲氏嫡女,父親正是朝中一品大員,門下士族子弟無數,依她身份,本足以配為懷王正妃,早已對懷王芳心暗許的她,也曾暗示父親願為懷王府女主人,但父親從樂安公主處探懷王口風,卻遭到婉拒,及後不久,懷王竟娶了名五品官員的侄女為王妃。
母親勸她另尋良人,但自遠遠見過懷王一遭、便為其清貴丰神所折服的雲綺容,眼中再看不到第二個男兒。她於閨中傷心自憐了大半載,忽然間聖旨天降,她不日就將嫁入懷王府,成為懷王側妃。
儘管父親母親,均覺側妃之位,大大委屈了她,但云綺容,卻不以為意,只要能近愛郎身側,假以時日,百鍊鋼,也將化為繞指柔,只要懷王心中有她,依她的煊赫家世,對懷王的巨大助力,以那女子的區區五品單薄背景,怎能匹敵?!屆時正側之位,翻雲覆雨,還不是手到擒來。
雲綺容如是想著,滿心歡喜與抱負地,攜著盛大的嫁妝,入了懷王府。
儘管洞房之夜,懷王並沒有來,名為佩雲的掌事姑姑,微有尷『色』的請她早些歇下,雲綺容也並不意外著惱,反微微一笑,令侍女蕪香打賞了佩雲金玉之物,好生送姑姑出去。
她早已聽過懷王殿下對王妃的痴情,縱是被當眾掌摑,也要娶回府中百般愛惜,想要這樣的殿下,立刻對她百般愛惜,那是不可能的事,不急,既已嫁入府中,日子還長著呢。
第二日,雲綺容幾是躊躇滿志地去拜見王爺、王妃,可在看見那素白如雪的手,懶懶接過她獻上的茶盞,再隨著那皎玉般的手腕,向上望去時,雲綺容那顆熱烈的心,便灰了一灰,及聽到那張面龐的主人,吩咐佩雲,將王爺的衾褥衣物等,盡收拾送到她房中時,她更是懷疑自己幻聽。
佩雲自不敢應下,只看王爺,蕭玦眉宇間隱隱凝結著痛苦之『色』,絞看向身邊之人,“蘇蘇…………”
蘇蘇卻只輕吹著茶湯,淡然道:“我要回虞府住段時日陪陪祖母,王爺新婚燕爾,一切自便。”
懷王殿下納側妃次日,懷王妃即回孃家的訊息,很快傳遍了京城的酒館茶樓。
有人道是懷王妃虞氏善妒,不能容人,故而一怒回府;也有人道,是懷王有了雲氏這等溫柔之妾在側,終於醒轉過來,不再『迷』戀這曾當眾給他難堪的刁蠻之女,逐她回府自省…………
數九寒冬的時節,京城傳得沸沸揚揚,虞府的鏡月榭,卻是歲月安恬,蘇蘇在她這從前的閨房中,撫琴刺繡,觀書作畫,除每日定去陪祖母說話外,幾乎閉門不出。
虞府上下,起先經常勸她回王府,蘇蘇便笑:“我為虞氏遵旨嫁人,又為虞氏顧惜『性』命,今朝,不過想在家中多住幾日,伯父伯母、兄長姐姐,竟不容我嗎?”
眾人見她分明是笑著,可笑中卻有一種莫名的慘烈,見之令人心驚,遂也不敢再勸,由著她長居鏡月榭。
居至第九日時,虞思道、虞元禮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