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次來了陌涼雲洲,卻被這麼多人圍起來叫,彷彿找到了年輕的感覺。
寧瑟聽見外頭響動,緊跟著她爹下了車,隨即伸手拉下她母后,獨留殊月一個人蹲在車裡搬箱子。
殊月心裡有點苦。
夜幕漆黑如潑墨,四下唯有燈盞亮光,雨滴濺起一圈圈水汽,甚至有一些透過結界,蒙上了仙使手中的燈籠。
城門處的侍衛忽而低聲行禮,寧瑟抬頭望過去,竟然看見了兩天未見的清岑。
他穿了一身黑衣,身形依然高挺修長,彷彿立在雨簾盡頭的華茂春松,城門外人語嘈嘈切切,交迭著混雜水霧倒影,映襯滿地燈火闌珊。
那些雜音卻彷彿在一瞬飄遠,連帶著周圍的人影也漸虛漸無,視野內空曠一片,唯獨他最引人注目。
當空雨幕細密如織,她怔然抬著頭,目光與他對上。
清岑走了過來,一如往常地不打傘,不設結界,卻沒被淋到一滴雨,風姿格外翩然出塵。
奕和仙帝同樣楞了一瞬,心道清岑莫不是來親自迎接他,不過這個念頭很快被他打消,因為覺得沒什麼道理。
他正這樣想著,就聽見清岑同他道了一句:“有失遠迎,還望帝尊不要見怪。”
在車裡搬箱子的殊月聽聞,也默默地探出半個頭來,沒有瞧清岑一眼,而是盯上了自己的妹妹。
果不其然,寧瑟仰臉望著清岑,眼珠子也不會轉,只差張開雙手撲上去。
殊月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他的妹妹被人吃得死死的,那人似乎對他妹妹也有點意思,但在沒有上門求親前,這一切都是浮雲。
殊月心想著這些,手下攏了個雲團,小心翼翼地托起了裝滿珍寶的木箱。
參加天君盛典的神仙都會提前一日到,而後借住在客人專用的宮殿裡,一般的神仙都會有幾位引路仙使,帶著他們前往落腳下榻的地方。
而給奕和仙帝一家帶路的,卻是清岑本人。
寧瑟一直眼巴巴地跟在清岑身側,她母后覺得有些不對頭,低聲問奕和仙帝:“你覺不覺得我們阿寧她……”
後面的話,奕和仙帝沒有聽清,只隱約聽到了“清岑”二字,便隨意笑笑接話道:“我看清岑挺不錯,處事波瀾不驚,待人接物溫和有禮,阿寧應該多和他學一點。”
殊月聽了這話,卻想起不久前在崑崙之巔時,他妹妹受人冤枉,與眾人當堂對質之際,清岑似乎和宋河仙尊說了什麼話,將那位仙尊當場氣炸。
還將雲風化成長棍,對著斷了仙骨的人說打就打。
再想到奕和仙帝對清岑的評價是“待人接物溫和有禮”,殊月就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清岑並不知道殊月的腹誹,停步站在偌大的宮門前,將這棟宮殿的鑰匙交到了奕和仙帝手上。
寧瑟趁她爹不注意,抬袖奪過鑰匙,趁機摸了摸清岑的手。
清岑低頭看她,沒有出聲說一個字。
當日深夜,宮燈盡滅。
寧瑟從床上爬起來,悄無聲息地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梧桐木床,心想這座宮殿裡共有二十多個房間,她隨便挑了一個離父母最遠的,沒想到床板還是梧桐木。
難道說這座宮殿的每間臥房裡,都擺了一張梧桐木床……
華門被她拉開半條縫隙,她撐著傘走出去,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座宮殿,踏上青石路長道後,目標明確地行往清岑的寢宮。
夜風夾著雨水,吹在身上有些冷,她捏了個火球捧在手裡,就覺得很暖和。
風聲蕭然,雨滴濺得四散,她走了沒多久,迎面撞上一個硬實的懷抱,那天火先她一步跳進他懷裡,眨眼就熄滅得不見殘影。
寧瑟心想,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夜路豔遇吧。
然後伸手抱緊了他。
“我在那裡睡不著。”寧瑟道:“你把我帶回你的寢宮吧。”
清岑握住她的手腕,領著她走上正確的路,又聽她出聲問道:“那座宮殿裡有二十多張梧桐木床,都是碰巧嗎,佈置那些房間,是不是一件挺麻煩的事?”
清岑嗯了一聲,接話道:“全是碰巧。”而後又添了一句:“不用往心裡去。”
這一回寧瑟不太相信,但因他握著她的手,她的心情也變得非常好,所以腦子裡什麼都沒想,只歡歡喜喜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全聽你的。”
“說什麼你都聽?”
“對啊。”
清岑頓了片刻,側目看她道:“你